世界文明的起源包括几个阶段。

三个阶段

人类文明起源五千年的历史可以说经历了三次大的浪潮,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文明起源三大物质前提的奠基期——文明起源三要素的生成期——文明整体标志的形成期。

一个

“文明起源三段论”观点的理论渊源是摩尔根的“野蛮时代三段论”,尤其是恩格斯在《文明起源》中的“三大分工理论”;在综合这两种思想来源的基础上,我们认真吸收了20世纪世界考古学和中国考古学的最新成果,试图对“文明起源的三个阶段”进行理论创新。

摩尔根《古代社会》中的“野蛮时代三段论”大致相当于他提出的“文明起源三段论”。他用二分法来看待整个人类历史,提出了整个世界的三个阶段:蒙昧时代——野蛮时代——文明时代。

这个“大三段论”包括两个“小三段论”。低级原始社会是蒙昧时代,包括三个阶段:原始人类的初级阶段——学会人工取火的中级阶段——用弓箭狩猎的高级阶段。这个时代,相当于人类历史的早期,俗称旧石器时代,几乎占据了人类长河的绝大部分,下限是一万年前。

更高级的原始社会是野蛮时代,距今一万年到五千年之间,前后约五千年。这个时代也分为三个阶段,有五大创新:陶器的发明导致了野蛮时代初级阶段的开始——野蛮时代中期有三大发明,野蛮时代高级阶段以冶铁技术的发明创造为标志。

这里所说的野蛮的三个阶段,大致相当于文明起源的三个阶段。现代考古发现基本肯定了摩尔根的基本思想,也提出了一系列需要重新思考的重大问题。一个特别重要的核心问题是:

文明起源时代的起点是什么?

由马克思奠基、恩格斯完成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一书,在吸收和完善摩尔根等人成果的基础上,提出了“社会三次分工理论”,相当于历史唯物主义的“文明起源三段论”。

在接近尾声的最后一章《野蛮时代和文明时代》的开头,恩格斯提出了他探索野蛮和文明起源的新思想和新的哲学基础:“我们已经根据希腊人、罗马人和德意志人这三个主要例子讨论了氏族制度的解体。最后,我们来研究一下在野蛮的高级阶段已经破坏了氏族社会组织,并随着文明的到来而彻底消灭了它的一般经济条件。在这里,马克思的《资本论》对我们来说就像摩尔根的著作一样必要。”[1](p158)

在最初的低级野蛮阶段,“游牧部落与其余的蛮族分离开来——这是第一次社会分工”,“这第一次使频繁的交流成为可能”。

从野蛮到发展的高级阶段,“发生了第二次大分工:手工业和农业分离”。“随着生产分为农业和手工业,出现了直接以交换为目的的生产,即商品生产;其次是贸易,不仅是部落内和部落间的贸易,还有海外贸易”[1](p160)。

文明时代门槛上的第三次大分工,“文明时代巩固和加强了所有这些已经发生的分工,特别是通过激化城市和乡村之间的对立(或者像古代那样城市在经济上统治乡村,或者像中世纪那样乡村在经济上统治城市)。在这里,它增加了第三种,独特的和决定性的分工:它创造了一种不从事的重要分工。在此之前,所有阶级形成的萌芽都只与生产有关;他们把从事生产的人分为领导者和执行者,或者分为较大和较小的生产者。这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个阶级,它根本不参与生产,却完全夺取了生产的领导权,使生产者在经济上服从自己;它成了每两个生产者之间不可或缺的中间人,剥削了两者。”[1](p163-166)

从摩尔根到马克思恩格斯的文明起源理论,甚至到“文明起源三阶段论”的基本思想,都包含着至今仍充满生命力的闪光思想。但是,我们今天不能停留在他们个别的结论上。我们应该首先学习历史唯物主义的生活方法,沿着他们开辟的道路,对世界考古学和中国考古学的最新成果进行全新的理论总结,提出现代水平的“文明起源三阶段论”。

文明起源的第一阶段——三个物质前提的奠基期:农业起源革命——新石器革命——陶器革命。

“文明起源第一阶段三个物质前提的奠基期”是一个新的概念,它融合了摩尔根的野蛮初级阶段理论,吸收了恩格斯的第一次社会大分工理论的因素,摒弃了一些过时的结论,试图在20世纪考古发现的最新成果的基础上进行理论上的全面创新。

20世纪的考古发现充分肯定了摩尔根、马克思、恩格斯在探索文明起源理论方面的开创性贡献。在此前提下,提出了一系列新的问题,其中有五个问题是关于文明起源的起点:制陶业或农业是文明起源时代的最初起点吗?

农业起源于西半球还是东半球的亚非欧大陆?

最早的农业是水农业还是自然旱作农业?

是畜牧业还是农业是老半球亚非欧大陆第一?

第一次社会分工的本质是游牧部落还是农业部落?

这五个问题不是机械的罗列,其中一个最本质、最核心、最深刻的问题是:文明起源的时代起点和逻辑起点是什么,是制陶业、畜牧业还是农业起源?

摩尔根的《野蛮时代初级阶段起点论》首先强调了陶器发明的最初作用:“低级的野蛮社会是从陶器的发明开始的。”但似乎他自己当时也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重大问题:“我们把制陶的发明或制陶的普及作为未开化社会和野蛮社会的分界线,这不免有些武断,但从多方面考虑,最准确的划分标准大概也不过如此。人们很早就认识到,一个不文明社会的两种状态与一个野蛮社会的两种状态是明显不同的。但是,以前从未有人提出过某种进步现象是前一个社会进入后一个社会的标志。”后来他还是觉得理由不充分,反复解释说:“至于人类文化相继阶段的起点,我们选择使用陶器作为分界标志之一,其意义还不如饲养动物、使用铁器、发明音标那样明确,所以这个选择需要说明。人类必须先有村落生活,简单的技术必须达到相当先进的水平,才能制造陶器。”[2](p11,10,12)那么,是什么产业的兴起造成了“乡村生活”呢?这里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这反映了一个深刻而重要的理论问题:对文明起源时代起点的犹豫,对陶器技术的重视,对农业起源在文明起源物质前提中的决定性意义认识不足,对与农业起源直接相关的新石器时代革命的不重视。这种理论缺陷有一个理论来源,即摩尔根考察社会发展时有一个六项公式:生存技术——语言——家庭——生活方式——财产。它的缺点是,他从表面的生存技术和生活资料出发,而没有更多地关注生活资料的生产实践、生产资料和劳动工具,这使他无法把“农业起源——新石器革命”提到野蛮时代——文明起源时代的起点。

这里,一方面需要坚持发展历史唯物主义关于文明起源的基本方法,另一方面需要根据20世纪考古学的新实践,修正和发展恩格斯的个别提法。从“三大社会分工”的角度来看,历史唯物主义的这一基本思想探索国家和文明起源的深层经济根源是完全正确的。但“第一次大分工”的提法值得推敲:“游牧部落从其余蛮族中分离出来——这是社会的第一次大分工。”问题是,为什么这里只提畜牧业,不提农业?恩格斯列出了当时掌握的考古事实:“庭园耕作很可能是亚洲低级阶段的野蛮人所不知道的,但不晚于中级阶段,它就作为田间耕作的先驱在那里出现了。在图兰平原的气候条件下,在漫长寒冷的冬季,没有饲料储备,游牧生活是不可能的。因此,牧草种植和粮食种植就成了这里的必要条件。黑海以北的草原也是如此。但这种谷物一旦作为牲畜饲料种植,很快就会成为人类的食物。”[1](p 160-161)然而,由于这种说法,产生了一个逻辑矛盾。当第二次大分工是“手工业和农业的分离”时,没有农业最先起源的前提,农业何时分化的问题也没有明确的答案。

20世纪的考古发现修正了这里的提法和判断,确认北非和亚洲,包括西亚的两河流域和东亚的中国,都属于世界农业起源中心。在距今1万年左右的新石器时代早期,在文明起源时代的起点,农业的起源是多样化、多中心的,有四个主要的农业起源中心,分别创造了四种主要的粮食作物:

大麦和小麦——最早起源于西亚两河流域以北的新月带山前地带,然后最早在北非的古埃及传播;

水稻——最早起源于华南、广西、长江中下游;

板栗——最早发源于华北平原与太行山交界处的山前;

玉米最早起源于中美洲。

西亚两河流域的考古发现也表明,在西方文明的起源中心,先有农业起源,后有陶器起源,在八九千年前的陶器起源之前,有一两千年的“无陶器新石器时代”或“前陶器新石器时代”。

根据这些考古发现,特别是农业考古的最新发现,我们有必要对“第一次大分工”的提法进行精确化,也有必要对摩尔根的《野蛮论》和《文明起源》进行必要的修改和补充:

文明起源时代的起点和原始起源是新石器时代起点的第一次大分工。从根本上说,首先是农业的起源,再加上农业起源衍生出来的畜牧业和家畜的起源,与原始的采集、渔猎经济相区别。人类的定居,剩余劳动力的增加,其他文明前提的建立,文明元素的出现,都是以农业的起源为基础的。如果说整个文明大厦是建立在剩余劳动力的物质基础上的,那么最初的剩余劳动力,文明的第一块基石,必然首先产生于农业的起源。这是马克思唯物史观的必然逻辑,也是考古发现所证实的事实。蔡尔德所谓的“新石器革命”,本质上首先是农业起源的革命。

农业的起源必须有一个重要的伴生物,那就是文明起源的第二个物质前提——新石器时代的技术革命。为了满足农业起源中刀耕火种、收割和研磨的需要,新石器时代的农具在一万年至八千年前逐渐被创造出来。按照西方由来已久的传统,新石器时代工具的本质特征是从制作石器到磨制石器,更具体地说是将切、钻、削、磨四个过程综合运用于农业石器的深加工,导致了工具和生产力的大革命,也为文明起源提前奠定了第二次物质技术的基础。

在文明起源中确立了“农业起源——新石器起源”的物质前提地位后,陶器的发明创造就有了应有的历史前提和应有的地位。因为农业的起源和新石器时代,生产力有了很大的改变和发展,生产方式的改变必然导致生活方式的改变:粮食产量大增,需要增加储存粮食的器皿,需要更多的粮食储存来过冬,储备饥荒,饲养牲畜;农业起源后,开始了定居生活,对各种容器的需求增加;随着农业和新石器时代的起源,人们的劳动实践活动和社会交往活动的范围扩大了,与自然水源的距离也变大了。如何用人工容器保持人工水源,已经成为人类生存发展的生命线。随着农业起源、畜牧业起源和新石器时代起源的发展,人们迫切要求发展熟食。从石器时代到陶器时代,出现了陶壶、陶炉、陶鼎、陶壶等一系列陶炊具群。

迄今为止,考古学和科学,从西方到东方,大多把这个阶段排除在文明起源的时代之外,大多可以追溯到青铜器、城市、文字的起源。这里提出的新命题,是把“农业—新石器—陶器”这三个物质前提,作为文明起源时代的第一阶段。

文明起源的第二阶段——文明三大要素的生成期:“青铜城书写”的多元发生。

“文明起源三大要素发生期”这一新概念,融合了摩尔根“野蛮时代中级阶段论”和恩格斯“第二次大分工”的合理内核,以及世界考古学和中国考古学的最新成果,力求创新。

摩尔根的《古代社会》曾提出过这样一个闪光的观点,即文明起源的过程分为两个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的阶段——“文明要素发生的时期”和“真正进入文明状态”。

摩尔根对于文明的要素是什么这个问题的回答,似乎是初步区分了“基本要素”和“许多要素”两个层次。应该声明的是,他本人并没有使用如此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但从古代社会的角度来看,却包含了这种区分的基本思想。

第一章“人类文化的几个发展阶段”,倾向于从宏观世界的角度讲野蛮时代文明起源过程中产生的五大要素:陶器——动物驯化——农业种植——房屋建筑——冶铁。后来他还说:“文明的一切要素,包括文字。”

第三章,人类发展速度的比例,接近回溯法,列举了文明起源过程中诸多因素在野蛮时代三个阶段的过程:野蛮社会初级阶段文明起源过程中10个因素——中级阶段20个因素——高级阶段近20个因素。[2] (P28,274,32,365,438+0)后来,马克思在做晚年摩尔根《古代社会》的摘要时,基本上肯定了“文明的要素”这个观点。在《古代社会》第二册第八章中,私有财产制度被视为推动文明起源的新因素:“财产成为逐渐改造希腊制度,为政治社会开辟道路的新因素,它不仅是政治社会的基础,而且是其主要的推动力。完成这样一个根本性的转变,无论从现代的角度看是多么简单明了,在当时都是一个艰巨的任务”[2](p218)。马克思在抽象中用自己的话概括了这一论述,并倾向于肯定文明“新元素”的提法:“私有制是一种新元素。经过几个世纪以氏族为基础建立国家的尝试,这一要素逐渐改造了希腊的制度,并为上述变化(即向社会或国家过渡)做好了准备。”[3](p164)

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没有具体论述文明的要素,但在“雅典国家的诞生”一章中,也使用了“新的社会要素”这一术语。同时,他把国家称为“文明社会的概括”,与“文明起源的要素”形成鲜明对比。

从这个角度看,文明起源的整个过程可以进一步分为“文明要素时期”和“文明整体时期”两个阶段,这是有理论依据和渊源的。现代考古学的最新发现也有助于证实这一区别。

这里需要进一步解决的问题是:文明起源过程中产生的众多元素是什么?有哪些具有全球意义的基本元素?

我们不妨效仿“元素周期表”,列出一系列前人探索的“文明起源的元素表”。

摩尔根列举了文明起源的近50个要素。在“文明起源诸多要素”的基础上,他当年看重的“六大基本要素”是:(1)陶器;(2)畜牧业;(3)农业种植;(4)建筑建筑学;(五)冶铁;(6)正文。

马克思的《摘要》和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对摩尔根提到的文明起源的许多要素,尤其是具有重大意义的六个基本要素,大都给予了积极的概述。恩格斯在文明形成前夕谈到野蛮的高级阶段时,特别强调了两种元素的关键作用:一是铁;第二是正文。他有一个非常简洁的总结:“从铁矿石的冶炼开始,又因为文字的发明及其在文献记载中的应用,过渡到了文明时代。”在“文明起源的诸多要素”这个层面上,他曾细数了古希腊文明起源的十几个要素:铁器、风箱、手磨、快轮陶器、采油、酿酒、车轮、建筑、城市、荷马史诗和所有神话。[1](p22,23)

20世纪世界著名的史前考古学家柴尔德于1936年出版了颇具影响力的著作《人类创造了自己》。他把人类文明起源的主要轨迹概括为一万年到五千年前的三次革命:新石器革命——城市革命——人类知识革命。柴尔德对前两次革命的学术观点多为世人所关注,对后一次革命的论述则鲜有论述,但对我们统计“文明起源的要素”的工作有启发作用。本书最后两章认为,构成文明形成重要因素的人类知识的革命,主要是因为在公元前5000年至公元前3000年期间,即城市革命前的2000年间,有16项影响人类文明的重要发明和创新:

(1)利用沟渠的人工灌溉方法;(2)翻耕;(3)畜力;(四)帆船;(5)独轮车;(6)果园种植;(7)发酵;(8)铜的冶炼和使用;(九)建筑用砖;(10)拱门;(11)给陶器表面上釉;(12)印章;(13)阳历;(14)文本;(15)符号;(16)青铜。

城市革命后的2000年,也就是公元前2600年到前600年,他又增加了影响人类文明进程的四大发明:(1)十进制方法;(2)经济实用的炼铁方法;(3)拼音文字;(4)城市供水系统。[4](p217)

面对21世纪世界考古学和中国考古学的最新发现,我们对前人的探索足迹进行了比较研究,并努力进行理论创新。或许我们可以得出以下重要结论:

文明的起源是一个五千年的漫长历史过程。除去为文明的三大物质前提奠定基础的前2000年到3000年,还有2000年到3000年,也就是7500年到5000年前的长河。

这两三千年是在奠定初步物质基础的前提下,文明直接起源的过程;

文明直接起源的过程之所以如此漫长,是因为文明的起源是一个多要素、多次发生、逐渐萌发、不断生成的复杂过程,而不是一次性或一次性的生成过程;

在文明起源的过程中,绝对有必要在“物质基础——文明形成”两个阶段之间划分一个“文明元素的生成期”;

文明的要素需要分为两个层次;青铜是经济基础上的首要文明元素;城市是社会交往中首要的文明因素;写作是精神文化中首要的文明因素;在较低的层次上还有许多其他的文明元素。

文明起源的第三阶段——文明的总体标志是国家的形成时期。

文明是一个有机整体,不是各种元素和片段的简单罗列和机械相加。

在文明起源的过程中,元素与整体的关系,渐变与质变,起源与形成,以及许多元素与文明的整体是一个非常困难和重要的问题。

从19世纪到20世纪,对于文明起源和形成的整体标志一直有着持续的探索和争论,其中以下四种学术观点尤其值得注意:

一、人物主要标志论。这种观点最为流行,以摩尔根的《1877年的古代社会》一书最具代表性,同时还有泰勒的《原始文化与人类学:人类与文明研究导论》。

第二,城市革命的重要标志理论。这种观点的主要代表是20世纪英国著名考古学家蔡尔德。1950年发表专题《城市革命》,论证了城市形成是文明诞生的决定性标志,并列出了城市革命的十大标准。

第三,社会秩序的主要标志。著名美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