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求射雕英雄传,黄蓉以女装第一次见到郭靖时的那一章文字。

突然身后有人轻轻一笑,郭靖转过头去,水声响动,一叶扁舟从

树丛中飘了出来。只见船尾一个女子持桨荡舟,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带,

白雪一映,更是灿然生光。郭靖见这少女一身装束犹如仙女一般,不禁看得呆了。那船慢慢

荡近,只见那女子方当韶龄,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

视。

郭靖只觉耀眼生花,不敢再看,转开了头,缓缓退开几步。那少女把船摇到岸边,叫

道:“郭哥哥,上船来吧!”郭靖猛吃一惊,转过头来,只见那少女笑靥生春,衣襟在风中

轻轻飘动。郭靖如痴似梦,双手揉了揉眼睛。那少女笑道:“怎么?不认识我啦?”郭靖听

她声音,依稀便是黄蓉模样,但一个肮脏褴褛的男叫化,怎么会忽然变成一个仙女,真是不

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听得背后黄河四鬼纷纷叫嚷:“小姑娘,快来割断我们身上绳索,放

我们下来!”“你来帮个忙,我给你一百两银子!”“每人一百两,一***四百两!”“你要

八百两也行。”

那少女对他们浑不理睬,笑道:“我是你的黄贤弟啊,你不睬我了吗?”郭靖再定神一

看,果见她眉目口鼻确和黄蓉一模一样,说道:“你……你………”只说了两个“你”字,

再也接不下去了。黄蓉嫣然一笑,说道:“我本是女子,谁要你黄贤弟、黄贤弟的叫我?快

上船来罢。”郭靖恍在梦中,双足一点,跃上船去。黄河四鬼兀自将救人的赏格不断提高。

黄蓉把小舟荡到湖心,取出酒菜,笑道:“咱们在这里喝酒赏雪,那不好吗?”这时离黄河

四鬼已远,叫嚷之声已听不到了。郭靖心神渐定,笑道:“我真胡涂,一直当你是男子,以

后不能再叫你黄贤弟啦!”黄蓉笑道:“你也别叫我黄贤妹,叫我作蓉儿罢。我爸爸一向这

样叫的。”郭靖忽然想起,说道:“我给你带了点心来。”从怀里掏出完颜康送来的细点,

哪知他背负王处一、换水化毒、奔波求药,早把点心压得或扁或烂,不成模样。黄蓉看了点

心的样子,轻轻一笑。郭靖红了脸,道:“吃不得了!”拿起来要抛入湖中。黄蓉伸手接

过,道:“我爱吃。”郭靖一怔,黄蓉已把一块点心放在口里吃起来。郭靖见她吃了几口,

眼圈渐红,眼眶中慢慢充了泪水,更是不解。黄蓉道:“我生下来就没了妈,从没有谁这样

记着我过……”说着几颗泪水流了下来。她取出一块洁白的手帕,郭靖以为她要擦拭泪水,

哪知她把几块压烂了的点心细心包好,放在怀里,回眸一笑,道:“我慢慢的吃。”

郭靖丝毫不懂这种女儿情怀,只觉这个“黄贤弟”的举动很是特异,当下问她道:“你

说有要紧事对我说,是甚么事?”黄蓉笑道:“我要跟你说,我不是甚么黄贤弟,是蓉儿,

这不是要紧事么?”郭靖也是微微一笑,说道:“你这样多好看,干么先前扮成个小叫

化?”黄蓉侧过了头,道:“你说我好看吗?”郭靖叹道:“好看极啦,真像我们雪山顶上

的仙女一般。”黄蓉笑道:“你见过仙女了?”郭靖道:“我没见过,见了那还有命活?”

黄蓉奇道:“怎么?”郭靖道:“蒙古的老人家说,谁见了仙女,就永远不想再回到草原上

来啦,整天就在雪山上发痴,没几天就冻死了。”黄蓉笑道:“那么你见了我发不发痴?”

郭靖脸一红,急道:“咱们是好朋友,那不同的。”黄蓉点点头,正正经经的道:“我知道

你是真心待我好,不管我是男的还是女的,是好看还是丑八怪。”隔了片刻,说道:“我穿

这样的衣服,谁都会对我讨好,那有甚么希罕?我做小叫化的时候你对我好,那才是真

好。”她这时心情极好,笑道:“我唱个曲儿给你听,好吗?”郭靖道:“明儿再唱好不

好?咱们要先给王道长买药。”当下把王处一在赵王府受伤、买不到伤药的情形简略说了。

黄蓉道:“我本在奇怪,你满头大汗的在一家家药铺里奔进奔出,不知道干甚么,原来是为

了这个。”郭靖这才想起,他去买药时黄蓉已蹑在他身后,否则也不会知道他的住所,说

道:“黄贤弟,我骑你的小红马去买药好吗?”黄蓉正色道:“第一,我不是黄贤弟。第

二,那小红马是你的,难道我真会要你的吗?我只是试试你的心。第三,到附近市镇去,也

未必能买到药。”郭靖听她所料的与王处一不谋而合,不禁甚是惶急。黄蓉微笑道:“现下

我唱曲儿了,你听着。”但见她微微侧过了头,斜倚舟边,一缕清声自舌底吐出:“雁霜寒

透幙。正护月云轻,嫩冰犹薄。溪奁照梳掠。想含香弄粉,觏妆难学。玉肌瘦弱,更重重龙

绡衬着。倚东风,一笑嫣然,转盼万花羞落。

“寂寞!家山何在:雪后园林,水边楼阁。瑶池旧约,麟鸿更仗谁托?粉蝶儿只解寻花

觅柳,开遍南枝未觉。但伤心,冷淡黄昏,数声画角。”郭靖一个字一个字的听着,虽然于

词义全然不解,但清音娇柔,低回婉转,听着不自禁的心摇神驰,意酣魂醉,这一番缠绵温

存的光景,竟是他出世以来从未经历过的。黄蓉一曲既终,低声道:“这是辛大人所作的

‘瑞鹤仙’,是形容雪后梅花的,你说做得好吗?”郭靖道:“我一点儿也不懂,歌儿是很

好听的。辛大人是谁啊?”黄蓉道:“辛大人就是辛弃疾。我爹爹说他是个爱国爱民的好

官。北方沦陷在金人手中,岳爷爷他们都给奸臣害了,现下只有辛大人还在力图恢复失

地。”郭靖虽然常听母亲说起金人残暴,虐杀中国百姓,但终究自小生长蒙古,家国之痛在

他并不深切,说道:“我从未来过中原,这些事你将来慢慢说给我听,这当儿咱们想法儿救

王道长要紧。”黄蓉道:“你听我话,咱们在这儿多玩一阵,不用着急。”郭靖道:“他说

十二个时辰之内不服药,就会残废的!”黄蓉道:“那就让他残废好了,又不是你残废,我

残废。”郭靖“啊”的一声,跳起身来,道:“这……这……”脸上已现怒色。黄蓉微笑

道:“不用着恼,我包你有药就是。”郭靖听她言下之意似是十拿九稳,再者自己也无别

法,心想:“她计谋武功都远胜于我,听她的话一定错不了。”只得暂且放宽胸怀。黄蓉说

起怎样把黄河四鬼吊在树上,怎样戏弄侯通海,两人拊掌大笑。眼见暮色四合,渐渐的白

雪、湖水、梅花都化成了朦朦胧胧的一片,黄蓉慢慢伸出手去,握住了郭靖的手掌,低声

道:“现今我甚么都不怕啦。”郭靖道:“怎么?”黄蓉道:“就算爸爸不要我,你也会要

我跟着你的,是不是?”郭靖道:“那当然。蓉儿,我跟你在一起,真是……真是……真是

欢喜。”黄蓉轻轻靠在他胸前。郭靖只觉一股甜香围住了他的身体,围住了湖水,围住了整

个天地,也不知是梅花的清香,还是黄蓉身上发出来的。两人握着手不再说话。过了良久良

久,黄蓉叹了口气,道:“这里真好,只可惜咱们要走啦。”郭靖道:“为甚么?”黄蓉

道:“你不是要去拿药救王道长吗?”郭靖喜道:“啊,到哪里去拿?”黄蓉道:“药铺子

的那几味药,都到哪里去啦?”郭靖道:“定是给赵王府的人搜去了。”黄蓉道:“不错,

咱们就到赵王府拿去。”郭靖吓了一跳,道:“赵王府?”黄蓉道:“正是!”郭靖道:

“那去不得。咱们俩去只有送命的份儿。”

黄蓉道:“难道你就忍心让王道长终身残废?说不定伤势厉害,还要送命呢!”郭靖热

血上冲,道:“好,不过,不过你不要去。”黄蓉道:“为甚么?”郭靖道:“总而言之,

你不能去。”却说不出个道理来。

黄蓉低声道:“你再体惜我,我可要受不了啦。要是你遇上了危难,难道我独个儿能活

着吗?”

郭靖心中一震,不觉感激、爱惜、狂喜、自怜,诸般激情同时涌上心头,突然间勇气百

倍,顿觉沙通天、彭连虎等人殊不足畏,天下更无难事,昂然道:“好,咱俩去拿药。”两

人把小舟划进岸边,上岸回城,向王府而去。走到半路,郭靖忽然记起黄河四鬼兀自挂在树

上,停步说道:“啊,要不要去放了那四个人下来?”黄蓉格格一笑,道:“这四个家伙自

称‘刚烈雄健’,厉害得很,冻不烂、饿不死的。就算饿死了,‘梅林四鬼’可也比‘黄河

四鬼’高雅得多。”

结尾:

拖雷道:“大汗说甚么?”那使者跪在毡上,唱了起来。原来蒙古人开化未久,虽然已

有文字,但成吉思汗既不识字,更不会写,有甚旨意,常命使者口传,只是生怕遗漏误传,

常将旨意编成歌曲,令使者唱得烂熟,复诵无误,这才出发。那使者只唱了三句,拖雷与郭

靖一齐心惊,拖雷更流下泪来。原来成吉思汗于灭了西夏后得病,近来病势日重,自知不

起,召拖雷急速班师回去相见。旨意最后说:日来甚是思念郭靖,拖雷在南若知他下落,务

须邀他北上与大汗诀别;他所犯重罪,尽皆赦免。郭靖听到此处,伸匕首划开篷帐,钻身进

去,叫道:“拖雷安答,我和你同去。”拖雷吃了一惊,见是郭靖,不胜之喜,两人这才相

抱。那使者认得郭靖,上前磕头,道:“金刀驸马,大汗有旨,务必请你赴金帐相见。”

郭靖听得“金刀驸马”四字,心头一凛,生怕黄蓉多心,忙从帐篷裂缝中跃了出去,拉

住黄蓉的手,道:“蓉儿,我和你同去同归。”黄蓉沉吟不答。郭靖道:“你信不信我?”

黄蓉嫣然一笑,道:“你若再想做甚么驸马驸牛,我也大义灭亲,一刀把你宰了。”当晚拖

雷下令退军,次晨大军启行。郭靖与黄蓉找回红马双雕,随军北上。拖雷只怕不及见到父

亲,令副帅统兵回师,自与靖、蓉二人快马奔驰,未及一月,已来到西夏成吉思汗的金帐。

拖雷遥遥望见金帐前的九旄大纛耸立无恙,知道父亲安好,欢呼大叫,催马驰至帐前。

郭靖勒住马头,想起成吉思汗抚养之恩、知遇之隆、杀母之仇、屠戮之惨,一时爱恨交

迸,低头不语。忽听得号角吹起,两排箭筒卫士在金帐前列成两行。成吉思汗身披黑貂,扶

着拖雷的右肩,从帐中大踏步而出。他脚步虽然豪迈如昔,只是落地微颤,身子随着抖动。

郭靖抢上前去,拜伏在地。成吉思汗热泪盈眶,颤声道:“起来,起来!我天天在想着你

们。”郭靖站起身来,只见大汗满脸都是皱纹,两颊深陷,看来在世之日已然无多,不禁仇

恨之心稍减。成吉思汗另一手扶住郭靖左肩,瞧瞧拖雷,又瞧瞧郭靖,叹了一口长气,遥望

大漠远处,呆呆出神。郭靖与拖雷不知他心中所思何事,都不敢作声。过了良久,成吉思汗

叹道:“当初我与札木合安答结义起事,哪知到头来我却非杀他不可。我做了天下的大汗,

他死在我的手里。再过几天那又怎样呢?我还不是与他一般的同归黄土?谁成谁败,到头来

又有甚么差别?”拍拍二人的肩头,说道:“你们须得始终和好,千万别自相残杀。札木合

安答是一死完事,我每当想起结义之情,却常常终夜难以合眼。”拖雷与郭靖想起在襄阳城

下险些拚个你死我活,都是暗叫惭愧。成吉思汗站了这一阵,但觉全身乏力,正要回帐,忽

见一小队人马飞驰而至。当先一人白袍金带,穿的是金国服色。成吉思汗见到是敌人,精神

为之一振。

那人在远处下马,急步过来,遥遥拜伏在地,不敢走近。亲卫报道:“金国使者求见大

汗。”成吉思汗怒道:“金国不肯归降,派人来见我作甚?”

那使者伏在地下说道:“下邦自知冒犯大汗天威,罪该万死,特献上祖传明珠千颗,以

求大汗息怒赦罪。这千颗明珠是下邦镇国之宝,恳请大汗赐纳。”使者禀罢,从背上解下包

袱,取出一只玉盘,再从锦囊中倒出无数明珠,跪在地下,双手托起玉盘,成吉思汗斜眼微

睨,只见玉盘中成千颗明珠,都有小指头般大小,绕着一颗大母珠滴溜溜的滚动。这些珠儿

单就一颗已是希世之珍,何况千颗?更何况除了一颗母珠特大之外,其余的珠儿都是差不多

大小。但见珍珠光彩柔和晶莹,相辉交映,玉盘上竟似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虹晕。若在平日,

成吉思汗自是喜欢,但这时他眉头皱了几下,向亲卫道:“收下了。”亲卫接过玉盘。那使

者见大汗收纳礼物,欢喜无限,说道:“大汗许和,下邦自国君而下,同感恩德。”成吉思

汗怒道:“谁说许和,回头就发兵讨伐金狗。左右,拿下了!”亲卫一拥而上,将那使者擒

住。成吉思汗叹道:“纵有明珠千颗,亦难让我多活一日!”从亲卫手里接过玉盘,猛力一

掷,连盘带珠远远摔了出去,玉盘撞在石上,登时碎裂。众人尽皆愕然。

那些珍珠后来蒙古将士拾起了不少,但仍有无数遗在长草之间,直到数百年后,草原上

的牧人尚偶有拾到。成吉思汗意兴索然,回入金帐。黄昏时分,他命郭靖单独陪同,在草原

上闲逛。两人纵马而行,驰出十余里,猛听得头顶雕唳数声,抬起头来,只见那对白雕在半

空中盘旋翱翔。成吉思汗取下铁胎画弓,扣上长箭,对着雌雕射去。郭靖惊叫:“大汗,别

射!”成吉思汗虽然衰迈,出手仍是极快,听到郭靖叫声,长箭早已射出。

郭靖暗暗叫苦,他素知成吉思汗膂力过人,箭无虚发,这一箭上去,爱雕必致毙命,岂

知那雌雕侧过身子,左翼一扫,竟将长箭扑落。雄雕大怒,一声长唳,向成吉思汗头顶扑击

下来。郭靖喝道:“畜生,作死么?”扬鞭向雄雕打去。雄雕见主人出手,回翼凌空,急鸣

数声,与雌雕双双飞远。成吉思汗神色黯然,将弓箭抛在地下,说道:“数十年来,今日第

一次射雕不中,想来确是死期到了。”郭靖待要劝慰,却不知说甚么好。成吉思汗突然双腿

一夹,纵马向北急驰。郭靖怕他有失,催马赶上,小红马行走如风,一瞬眼间已追在前头。

成吉思汗勒马四顾,忽道:“靖儿,我所建大国,历代莫可与比。自国土中心达于诸方极边

之地,东南西北皆有一年行程。你说古今英雄,有谁及得上我?”郭靖沉吟片刻,说道:

“大汗武功之盛,古来无人能及。只是大汗一人威风赫赫,天下却不知积了多少白骨,流了

多少孤儿寡妇之泪。”成吉思汗双眉竖起,举起马鞭就要往郭靖头顶劈将下去,但见他凛然

不惧的望着自己,马鞭扬在半空却不落下,喝道:“你说甚么?”郭靖心想:“自今而后,

与大汗未必有再见之日,纵然惹他恼怒,心中言语终须说个明白。”当下昂然说道:“大

汗,你养我教我,逼死我母,这些私人恩怨,此刻也不必说了。我只想问你一句:人死之

后,葬在地下,占得多少土地?”成吉思汗一怔,马鞭打个圈儿,道:“那也不过这般大

小。”郭靖道:“是啊,那你杀这么多人,流这么多血,占了这么多国土,到头来又有何

用?”成吉思汗默然不语。

郭靖又道:“自来英雄而为当世钦仰、后人追慕,必是为民造福、爱护百姓之人。以我

之见,杀得人多却未必算是英雄。”成吉思汗道:“难道我一生就没做过甚么好事?”郭靖

道:“好事自然是有,而且也很大,只是你南征西伐,积尸如山,那功罪是非,可就难说得

很了。”他生性戆直,心中想到甚么就说甚么。成吉思汗一生自负,此际被他这么一顿数

说,竟然难以辩驳,回首前尘,勒马回顾,不禁茫然若失,过了半晌,哇的一声,一大口鲜

血喷在地下。

郭靖吓了一跳,才知自己把话说重了,忙伸手扶住,说道:“大汗,你回去歇歇。我言

语多有冒犯,请你恕罪。”成吉思汗淡淡一笑,一张脸全成蜡黄,叹道:“我左右之人,没

一个如你这般大胆,敢跟我说几句真心话。”随即眉毛一扬,脸现傲色,朗声道:“我一生

纵横天下,灭国无数,依你说竟算不得英雄?嘿,真是孩子话!”在马臀上猛抽一鞭,急驰

而回。当晚成吉思汗崩于金帐之中,临死之际,口里喃喃念着:“英雄,英雄……”想是心

中一直琢磨着郭靖的那番言语。郭靖与黄蓉向大汗遗体行过礼后,辞别拖雷,即日南归。两

人一路上但见骷髅白骨散处长草之间,不禁感慨不已,心想两人鸳盟虽谐,可称无憾,但世

人苦难方深,不知何日方得太平。正是:

兵火有余烬,贫村才数家。

无人争晓渡,残月下寒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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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完。郭靖、黄蓉等事迹在《神雕侠侣》中续有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