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骠骑的人物评价
霍去病
霍去病的性格远远不是大多数人印象中那么简单。他很有主见,对事物的敏感程度和判断力超群,并恰到好处的把握这个度。河西受降时,他能立刻看清敌方情况,果断率骑兵与浑邪王谈判,抓住最有利时机赢得战局的主动性,并歼灭拒降的敌人。又恐有变,令浑邪王先乘专车归汉,自己送匈奴军队入关,使众胡无首不得作乱。所以霍去病是明智且具有高度嗅觉及判断力的军事家。他富有智谋但很少显露在外表,少言不泄,有气魄敢做敢为。虽然热血豪情、赤胆忠烈是他性格的重要表现形式,但他从不莽撞冲动,自我控制力超强。面对混乱,异常镇静,并且能迅速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并付诸实施。司马迁记载的太简单,以致于人们对他的印象就是简单的爱国忘家、热血、猛打猛冲的平面形象。那些胜仗实际上相当艰难,换了别人估计很难拿下来,但霍去病就是做到了,还做的很漂亮,为什么?那些胜仗根本不是简单的猛冲就能打赢的,那需要太多的智慧和机谋。仅仅是善于使用匈奴俘虏这一项本领就是汉朝四百年来或者说是古代中国史上所有外战将军中少有人能够做到的,而一个少年将军是使用怎样的智慧让这些异族人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为他攻打本族人?据史书记载,霍去病治军时,有意把匈奴降卒的编制打散,分散编入汉军中,不让他们聚居,减少他们聚集,以铲除匈奴民族意识滋生的土壤,并在他们周围形成强大的汉文明氛围,以促使匈奴降卒的汉化文明化,融入中华民族中。取得很好的效果。这应该只是他的策略之一。
司马迁写“其从军,天子为遣太官赍数十乘,既还,重车馀弃粱肉,而士有饥者。其在塞外,卒乏粮,或不能自振,而骠骑尚穿域蹋鞠。”翻译:他出兵打仗时,天子派遣太官赠送他几十车食物,待他回来时,辎重车上丢弃了许多剩余的米和肉,而他的士卒还有忍饥挨饿的。他在塞外打仗时,士卒缺粮,有时候士气无法振作,而骠骑将军还在画定球场踢足球。由此认为霍去病不体恤士卒。我认为这是经不起推敲的。
司马迁同时记下了“骠骑将军去病率师,躬将所获荤粥之士,约轻赍,绝大幕。取食于敌,卓行殊远而粮不绝”也就是说霍去病率领军队出征,又亲自率领所俘虏的匈奴士兵,只携带少量军需物资,越过大沙漠,他们从敌人那里取得粮食,所以能够远行到极远的地方而没有断绝军粮。
霍去病的作战特点是什么?是轻装简行(约轻赍)、狂飙突进、取食于敌,为了保证骑兵的高机动性,他不可能带那么多辎重上战场,辎重部队也赶不上他的节奏。他应该是跟士兵们一样随身只带着很少的易于保存的干粮,一路走一路找吃的。武帝给他的粱肉很可能让他给扔在什么地方,等他打仗归来时肯定就变质了。
司马迁说他不省士,我觉得恰恰相反。不管他平时生活怎么奢侈,在战场上他肯定能和士兵同甘***苦,否则当他深入匈奴腹地的时候,在那么坚苦的自然环境下,还要随时面临着被匈奴人围剿的危险,这么大的压力下如果作为最高统帅的他还拿腔拿调的,肯定早就兵变了。按照司马迁所写,霍去病麾下本来就集合了汉军最剽悍的人,而且有大量匈奴的降兵降将,这些人有多难驾驭可以想见,如果霍去病真的不体恤士卒,单凭军纪怎么可能完全约束住他们呢?而且想想大家都饿得要死的时候这个人一个人在那吃肉,大家不砍了他吃他的肉才怪。 酒泉地名,来自于霍去病倾酒入泉与士兵***饮的传说,如果霍去病真拉着几十车粱肉只自己一个人吃,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说?这个炊事班在霍去病军狂飙突进的时候是怎么跟上的?谁来保护这些人?不合情理。
另外,司马迁写“卒乏粮,或不能自振,而骠骑尚穿域蹋鞠”。司马迁毕竟没有行军远征的经验,霍去病不要后方的战法在之前也没有先例,只能从个人的角度来分析这个问题,观点带有片面性和历史的局限性。看看霍去病的行军路线,河西之战他穿越腾格里、巴丹吉林两大流动沙漠,漠北之战跨过广阔的蒙古高原沙漠,一路猛进,兵锋直指贝加尔湖。他远征的距离之远和环境之苦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
取食于敌说起来简单,真要落实,要有一整套规划。霍去病决非是单靠武力的鲁莽家,他那独特的后勤保障体系,是根据自身特点和战场环境量身打造的。霍去病也刻意加强意志品质方面的训练,蹴鞠,就是其中的一个体现,很像现在军训教官安排的体能训练,在不作战的时候锻炼士兵的意志,让士兵永远保持在一个紧张的状态上。游牧民族一向都是避免正面对决,他们最麻烦的就是打一枪就跑,神龙见首不见尾,或者是远远的退走,或者更恶毒的是在一天路程外监视你,等你粮尽后袭击士气低落的部队。 霍去病在军中缺粮后组织踢球振作士气,其目的很明显。霍去病的军队为什么会乏粮?因为他为了快,为了在最不可能的时间出现在最不可能的地点,必须要快!所以他不能带辎重。而他的军队虽然能够“取食于敌”,但放弃辎重打那么远,又多在沙漠戈壁不毛之地,总是难免有少粮的时候,这时候很多人肯定就会恐慌,这里的的“振”是振作的意思,缺少粮草而不能振作士气,霍去病画地踢球,振作士气,不然难道任由士兵因恐慌断粮而懈怠士气?
司马迁一方面写霍去病的军队有“天幸”所以“卓行舒远而粮不绝”,一面又说“卒乏粮或不能自振”,上面的解释还是比较通顺的。
东汉应劭《风俗通义.过誉》中评论度辽将军皇甫规的时候说:“孝武皇帝为骠骑将军霍去病治第舍,敕令视之,曰:「匈奴不灭,何以家为!」去病外戚末属,一介武夫,尚能抗节洪毅;而规世家纯儒,何独负哉。”在外戚宦官专*制的东汉末年,应劭这类清流之士对于外戚是相当不齿的,以致有外戚末属之语,犹自对霍去病有称誉之辞。而皇甫规是当时的名将名臣,党锢之祸中又有精彩表现,应劭尚且认为其人其行未如霍去病。
(宋)何去非《何博士备论》之“霍去病论”
天之所与,不可强而甚高者,材也;性之所受,不可习而甚明者,智也。以天下无可强之材、可习之智,则凡材、智有以大过于人者,皆天之所以私被之也。天下之事莫神于兵,天下之能莫巧于战。以其神也,故温恭信厚盛德之君子有所不能知;以其巧也,而桀恶欺谲不羁之小人常有以独办。由是观之,凡材智之高明而自得于兵之妙用者,皆天之所资也。
昔者,汉武之有事于匈奴也,其世家宿将交于塞下。而卫青起于奴隶,去病奋于骄童,转战万里,无向不克,声威功烈震于天下,虽古之名将无以过之。二人者之能,岂出于素习耶?亦天之所资也。是以汉武欲教去病以孙、吴之书,乃曰:“顾方略何如耳,不求学古兵法。”信哉,兵之不可以法传也。昔之人无言焉,而去病发之。此足知其为晓兵矣。
夫以兵可以无法,而人可以无学也。盖兵未尝不出于法,而法未尝能尽于兵。以其必出于法,故人不可以不学。然法之所得而传者,其粗也。以其不尽于兵,故人不可以专守。盖法之无得而传者,其妙也。法有定论,而兵无常形。一日之内,一阵之间,离合取舍,其变无穷,一移踵、瞬目,而兵形易矣。守一定之书,而应无穷之敌,则胜负之数戾矣。是以古之善为兵者,不以法为守,而以法为用。常能缘法而生法,与夫离法而会法。顺求之于古,而逆施之于今;仰取之于人,而俯变之于己。人以之死,而我以之生;人以之败,而我以之胜。视之若拙,而卒为工;察之若愚,而适为智。运奇合变,既胜而不以语人,则人亦莫知其所以然者。此去病之不求深学,而自顾方略之如何也。夫“归师勿追”,曹公所以败张绣也,皇甫嵩犯之而破王国。“穷寇勿迫”,赵充国所以缓先零也,唐太宗犯之而降薛仁杲。“百里而争利者蹶上将”,孙膑所以杀庞涓也,赵奢犯之而破秦军,贾诩犯之而破叛羌。“强而避之”,周亚夫所以不击吴军之锐也,光武犯之而破寻、邑,石勒犯之而败箕澹。“兵少而势分者败”,黥布所以覆楚军也,曹公用之,拒袁绍而斩颜良。“临敌而易将者危”,骑劫所以丧燕师也,秦君用之,将白起而破赵括。薛公策黥布以三计,知其必弃上、中而用其下。贾诩策张绣以精兵追退军而败,以败军击胜卒而胜。宋武先料谯纵我之出其不意,然后攻彼之所不意。李光弼暂出野次,忽焉而归,即降思明之二将。凡此者,皆非法之所得胶而书之所能教也。然而,善者用之,其巧如是。此果不在乎祖其绪余而专守也。赵括之能读父书详矣,而蔺相如谓徒能读之而不知合变也。故其于论兵,虽父奢无以难之,然奢不以为能,而逆知其必败赵军者,以书之无益于括。而妙之在我者,不特非书之所不能传,而亦非吾心之能逆定于未战之日也。
昔之以兵为书者,无若孙武。武之所可以教人者备矣,其所不可者,虽武亦无得而预言之,而唯人之所自求也。故其言曰:“兵家之胜,不可先传。”又曰:“奇正之变,不可胜穷。”又曰:“人皆知我所胜之形,而莫知吾所以制胜之形。故其战胜不复,而应形于无穷。”善学武者,因诸此而自求之,乃所谓方略也。去病之不求深学者,亦在乎此而已。嗟乎!执孙、吴之遗言,以程人之空言,求合乎其所以教,而不求其所不可教,乃因谓之善者,亦已妄矣。
至于赵云、岳飞都引用过霍去病的名言辞让皇上赐予的华屋美宅,也足见名将与名将之间的相互认同感,怕比王郎同志的评语来得更珍贵更有说服力。至于唐诗宋词中霍嫖姚、汉家大将、封狼居胥更是用老了的典故。
戚将军纪效新书序(王世贞):“余尝怪汉武帝时,下朝鲜,埽滇越,席卷瓯、闽、南三越,不旋踵而若承蜩然。其最难者匈奴耳,而大将军、骠骑将军以轻骑绝大漠,数得志焉。此岂尽出天幸,不至乏绝哉?而太史公传,自卤获封户外,略而不具载。意其人以文章高天下,怏怏奇数,不欲令武士见长耳。及读至帝欲以孙。吴兵法教骠骑,不肯受,曰:‘不至学古兵法,顾方略何如。’夫然后而知骠骑将军、大将军之微也。彼故长于技而短于法,即不尽出天幸,于后世何所见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