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美国中产阶级

美国中产阶级全面情况报告

Yesterday Once More、Say You Say Me、I Just Called To Say I Love You等是他们的心声,也是所有人的心曲;《毕业生》、《美国美人》、《绝望的主妇》等是他们的影像,亦是流行他邦的故事;《纽约客》、《名利场》、《国家地理》等是他们的读物,还是影响国际的范本;Windows、Google、Word是他们的工具,同时是世界风行的工作方式;即使如他们的餐饮麦当劳、可口可乐、星巴克等,也成了世界性的时尚生活。一个以1620年的《五月花号公约》为基础形成的阶层,不仅是他们的国家的主体,也是全球最具影响力的人群,为什么?

中产者往事

最初,“殖民时代”(Colonial Period)的维吉尼亚美国人,每人可以授田300亩土地(黑人180亩)。对此,历史学家唐德刚说:“美国佬天生就是中产阶级。”19世纪诗人惠特曼道:“中产阶级是任何社区中最有价值的阶级。”

从自由开始

细说起来,他们是美国19世纪自由经济历史性变化的时代产物。这种历史性变化改变了农村与城市生活,改革了旧的生产方式,而将中产阶级从旧世界中异化出来。正如马克斯·韦伯指出的,在欧洲农村,生产者先于市场而产生。在那里,农民占有土地,按照古老的传统将自己死死拴在土地上,即使法律的力量也无法将他们变成美国意义上的农村企业家。而在美国,市场的形成先于农村生产者。中产阶级在城市形成之前、在城市之外就产生了。聚居在小块土地上劳作的农民群体和散居的、独立的、自由的、进行规模经营的农夫是欧洲与美国社会结构最根本的、历史性的歧异之一。这种歧异对于理解美国中产阶级的特点是十分重要的。在欧洲,中产阶级在城镇中心形成,而在美国,散居在空旷的农村空间的自由农夫组成了数量巨大的独立的老中产阶级--他们从来就不是欧洲意义上的农民与贵族。

美国农夫没有任何的历史负担和传统的桎梏。他们的生活方式是绝对的个人主义的。由于他们没有欧洲式的封建羁绊,他们是最热心推进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与生活方式的社会群体。在19世纪初期,在美国城镇,大约4/5从事职业活动的人是私人小企业主。他们从事多种的经济活动:商业、借贷、投机、运输、家屋建筑业、手工劳动。在社会的两极—诸如波士顿制造业公司成功的富商和在码头、工厂车间和马车行出卖劳力的雇工之间,存在一大群小手工业者和小商人,他们在缝隙中求生,他们为农夫创造一个更大的市场,并在农村地区扩大自己的市场,并因此而繁荣起来,成为美国老中产阶级得以发展的温床,在他们身上寄托了老中产阶级的理想与期望。他们组成了自我平衡的中产资本主义社会。在这个社会中心,没有任何权威,其社会成员全身心关注的是制定一系列保护财产的法规和制度。

失去安全的蜕变

至19世纪后期,美国发展成工业大国和农产品出口大国(从1869年至1899年,全国人口增长了几乎3倍,农业生产增长了1倍,制造业生产总值增长6倍),美国社会逐渐成长为一个以大生产、高消费为特征的城市工业社会。这些数据表明:美国大多数的小企业主到20世纪中期已失去资产,转而为仅占人口2%或3%、拥有美国40%或50%的人而工作。在这些人中产生了(新)中产阶级,即依靠薪水生活、以知识与技术提供服务的白领阶级。美国成了一个雇员国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占有资产已不可能;在劳务市场上,他们不是以对资产的占有,而是以收入、权力、威信得到人们的认可。

资产的集中剥夺了老中产阶级个人自由的基础,剥夺了他们赖以自立的手段,这就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计划和心理。工业化机制制造了新中产阶级赖以生存的诸多的白领职业。美国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经济繁荣(从1945年到1960年,全美国民生产总值增加了一倍)使白领阶层队伍迅速扩大。正如丹尼尔·贝尔在《后工业社会的来临》导论中所说的,“着重办公室工作、教育和管理工作的服务性经济的发展,自然而然地使劳动力向白领职业转移。到1956年,美国职业结构中白领工人的数目,在工业文明史上第一次超过了蓝领工人。从那时候起,比率一直在稳步扩大,到1970年,白领工人与蓝领工人的比例超过了5:4。”演变成中产阶级的白领阶层操纵的不再是“资产”,不再是“物”,而是“人”与“符号”。他们的专长是处理文字工作、金钱与人,是处理人际关系、商业和技术关系的专家。他们不是依靠“物”,而是依靠“智能”,依靠组织与协调制造“物”的人们的社会机器而生存。大多数的新中产阶级以在劳务市场出卖服务而不是以买卖资产赢得利益,从职业而不是从资产获取直接收入。所以,新中产阶级是为其他人的资产而工作的人们。这是新、老中产阶级歧异的主要之点,也是小资产企业家社会与新的职业结构的工业与后工业社会的主要差异。如果说,当年老中产阶级作为小自由资产者为成为大资产结构中的一部分而毕生为之奋斗的话,那么,新中产阶级则从一开始就为了职业的安全感而依赖于大资产。

奢侈与简朴并存

作为一个社会群体,他们对任何人不造成威胁;作为社会中的个人,他们奉行独立的生活方式;但作为社会存在,他们却改变了美国的社会结构、社会的价值观念和社会心理,影响了美国的文化。

被不断缔造出来的他们和更富有的人群从老派生活里醒来,开始阅读《花生》 漫画,阅读Playboy。1954年猫王艾尔维斯·普雷斯利灌制了第一张专辑,迪斯尼乐园在1955年开业了,同时开张的还有 麦当劳,1959年,第一个芭比娃娃面世,世界随着他们的脚步前进。

到罗纳德·里根任期,他使他们感到自豪,使美国变得更加富有,并让世界的另一极彻底解体。于是,嬉皮士很快成了历史,雅皮士成群结队而至。霍华德·舒尔茨开设的Starbucks成了他们聚会落脚处。他们穿戴一丝不苟,在去往Starbucks的路上谈论塞尚和梵高;他们偏爱名牌,偏爱大理石,用丝绸覆盖客厅的沙发,家中挂满了高级艺术复制品。他们崇尚社会的非官方的法国式的文化力量,他们通过优雅漂亮的外形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和价值——他们继续着老中产阶级的细致、优雅、体面、端庄、富有、奢华、高压、华丽、尊荣、奢侈等等;同时,也偏好彰显不同气质与精神的真实、自然、温暖、简朴、简单、诚实、舒适、手艺、独特、感性和真诚。20世纪90年代的信息时代使美国经济更加强劲,更让这世界的10年变成美国的10年,也让他们成为生活于美国之外的人的模仿对象。

一个阶层的胎记

比较欧洲、日本相同的阶层,美国中产阶级的特征最为显著:无论他们的阅读习惯、行为特点还是居住要求,似乎都可以“概念化”—这让世界更好地了解他们。他们不是生活的挥霍者,而是在他们自己的历史中以一种纯粹的态度、积极的精神让美国逐渐成为一个“梦”的国度。

好莱坞

如果没有好莱坞,美国将会怎样?

从《乱世佳人》到《美国丽人》,从《毕业生》到《雨人》,从《阿甘正传》到《美丽心灵》,让世界记住美国文化的是好莱坞—它是全球最大的电影生产基地,更是美国中产阶级的忠实记录者,美国精神的输出者—直到今天,迪士尼、华纳兄弟、派拉蒙、20世纪福克斯、环球、哥伦比亚、米高梅和梦工厂8大制片公司,不仅依然支配着全世界影片的上映与发行。而且和华尔街的金融巨头紧密相联,不断推销奥黛丽·赫本、费·雯丽、伊丽莎白·泰勒、朱莉娅·罗伯茨等一大批中产阶级心目中经典女性,与马龙·白兰度、肖恩·康纳利、派克、尼古拉斯·凯奇等名利场上偶像男人,以及与他们相关的一切:恋爱、离婚、住宅、化妆品、宠物与举止。他们甚至成为全球公***话题,在社交场合为之喋喋不休。也因此,美国中产阶级形象深入世界的人心,他们浪漫的求婚,他们在朋友派对上充满了机智,他们勇敢、他们善良,他们都会在结尾留下经典好莱坞式的或悲伤或充满喜剧性的皆大欢喜的结局。

清教徒、***和党领袖威廉·海斯将电影变成了一种手段、一种用来颂扬美国中产阶级生活方式及其成就的工具。按照海斯的说法,电影变成了旅行商人,“商品跟在影片后面,凡是美国影片深入的地方,我们一定能够销售更多的美国货物”。从某种意义上说,好莱坞的历史,无疑就是“美国中产阶级精神史”。

《纽约客》

哈罗德·罗斯第一次看见纽约是在1913年,那时他21岁,做过新闻记者。他是个大骨架的西部人,嘴唇下垂,举止粗野,相貌平平。罗斯没有给纽约这所大都会留下任何印象,直到5年后,他以主编的身份来到纽约,这个大都会终于接纳了他。

罗斯的志向是记录一个伟大城市的文化史,她的百老汇,爵士乐,知识分子出入的场合。他对幽默的嗜好一下子抵达了这个都市中产阶级的本质,他将一群幽默的作家和漫画家聚集在自己的旗下。他要通过幽默和艺术来创造一个城市的文化。他对自己的雇员说:“不要辞职!这不是一个杂志,这是一场运动!”的确,幽默机智的文风成了一场运动,《纽约客》培育了一代又一代充满进取心的中产阶级知识分子—其周围形成了一个比许多国家还要稳定的圈子,70%的订户订阅杂志超过10年。这是本充满新英格兰趣味的精英文化杂志,一直保持高傲而不屑愚昧市侩的姿态。例如,在政治上它虽主张民主与大众化,在文化上它却认为真正高尚的艺术不得不是贵族性的,即是说,只有少数有闲阶级才有学识与时间来鉴赏,普通大众只有资格欣赏趣味低级的流行艺术:迎合大众口味的电影,电视,通俗小说,连环图画等等。

初期被指为模仿英国幽默杂志《笨拙》(PUNCH)的《纽约客》。对来自巴黎的文化充满羡慕:专栏作家亚当·戈普尼克的文章所谓“纽约客风情”。是他用纽约客眼光打量巴黎“具有世界最美好,但最寻常的文明:咖啡室,小餐馆,公园,托盘上的柠檬,林荫大道点缀了树叶阴影的灯光……”巴黎与曼哈顿,前者是一个布满博物馆与公园的城市,后者则是到处都是摩天大厦的商业中心。他说,所谓法国文明,其实是各式小店铺的集合,这才是中产阶级的象征。

最终,《纽约客》形成了与时俱进的美国中产阶级的审美趣味。它始终排斥试验性的、粗犷的或者具破坏性的艺术家,那些来自社会边缘的作品也被拒之门外。却给那些精雕细琢的、自鸣得意的、咬文嚼字的、冗长的、乏味的作品提供了家园。《纽约客》为美国中产阶级文化提供了独一无二的品质,它愉悦他们,教导他们,对他们的智识始终持有敬意,却从不降格迎合。

拿铁镇

上个世纪40~50年代,一群标榜“自愿脱离中产阶级”的知识分子到达格林威治村。“到郊区去”遂成了一种口号,于是1960年代格林威治村地价上扬。那些充斥诗人、艺术家和小说家的咖啡屋迅速让位于大型购物中心、时装店、广告设计公司、汽车俱乐部。房产商哄抬起的地价迅速将过着清贫生活的艺术家挤出街区,当波西米亚一群被另一群BOBOS代替,中产阶级的文化面孔逐渐越来越相似。在美国大都市周围,充斥了越来越多的牛奶+咖啡的远郊小镇。中产阶级迅速将知识分子的追求转化为符合自己胃口的东西,他们要符号性,也要更加舒适的享受。

在郊区,房屋建造者们不断复制格林威治村的模式,向中产阶级兜售新的生活方式。威廉·J·赖维特出现在1950年夏的《时代》杂志封面上。他率先在郊区大量建造整齐的房屋,在一排结构相同的房屋前面,广告牌这样写道:“房屋建造者赖维特,出售一种新的生活方式”。60年代的赖维特新建的房屋里不仅配上了洗衣机和电视,而且在契约上规定,禁止户外洗衣,禁止建筑围墙,定期整理草坪。

而雅各布斯无疑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这个格林威治生活者将郊区生活描绘得充满诗意。杂货店老板、水果店小贩、洗衣店老板都没有了肮脏与势利:他们勤劳喧嚣,他们清洁干净,他们和睦温馨。开发商很快让郊区有了德国式步行商业街,印第安人制作的工艺品商店,意大利咖啡店,维多利亚式的居室,瑞典式的政府。当然还会有传教士,人权团体,环保组织,农业活动等。

一份关于格林威治村的《村声》(VILLAGE VOICE)每逢星期二晚上出刊。曼哈顿市中心8街6号地铁附近的报亭照例要排起长队。这些排队购买《村声》的读者直接翻到租房广告栏,他们相信,第二天一早再翻阅上面的租房信息,所有的房子已经各有其主。

类似的村庄在美国各大城市的周围应运而生。罗伯特·摩西则是郊区扩张的领导者。他的高速公路计划将城市抵达郊区的时间控制在更短的时间内。这个高速公路沙皇在纽约城与纽约州各个小镇通过桥梁、隧道、高速公路联结起来,以便小汽车的车主们可以开车去他创建的公园或长岛旅行。高速公路所及之处,标榜为牛奶咖啡镇的郊区地价上扬,遍地开花。

比较典型的“牛奶咖啡镇”如佛蒙特州的柏林顿(BURLINGTON),这类小镇已成了自由派社区,通常拥有清新美丽的自然环境和大学城。美国类似这样的小镇有数百个,它们像卫星一样散落在城市周围。中产阶级在这里按照房地产商提供的地图购房,他们乐于享受天然牛奶芬芳和具有城市生活品质的咖啡混合物。

宁静的田园并没有让生活造成某种空缺,相反,这样的小镇提供更多的是可以体现栖居在这里的富人们生活品味的消费品,如优雅的同性恋杂志《曲线》、另类音乐唱片。在柏林顿,还会有频繁的公***广场活动—各种艺术研讨会,瑜伽节,美食节,风筝节,摇滚音乐会,反对开发的环保集会等。

福特车

对于人道与车道往往有这样的悖论:速度追求者们必须尊重交通规则,同时要给缓慢的行人小心让路。美国人从来以为开车者在道德上要比步行者低一个等级,越是高尚的人,他的车越不出众。

这一切都是福特汽车造成的。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让全美国的每个中产家庭都拥有一辆以上的汽车—于是人们说,因为福特的缘故,中产阶级在美国的公路上诞生了。他们的身份,不管是厮守着某块牧场的农场主,还是大工业车间里挥汗如雨的工人,只要他拥有一辆T型福特车,在某个周末,载着全家,奔驰在美国大道上。

亨利·福特策动了一次革命,它对于世界的贡献要大于一些国家的争权夺利。1914年的底特律,福特公司尝试建立流水线生产模式,并为流水线生产的巨大产能培育消费者考虑。他选择了开始从自己的身边缔造中产阶级,培育一群开得起福特车的人群。福特公司宣布工人日薪5美元。1926年,亨利·福特试行每周工作40小时。

彼得·德鲁克大肆宣扬福特对于世界的革命性意义:“真正的革命不是苏维埃的经济计划,而是亨利·福特的大生产思想。在制造出第一辆T型车以来的40年里,这一个革命本身对社会基础带来的变革,它的发展速度、普遍性和影响都是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不管是非西方国家发动***产主义运动、新民族主义运动,或者其他什么‘主义’的运动……都从本次革命剧烈震荡中受到启发,而不是启发了这次革命。”

没有人嫉妒福特家族。他们聚敛财富的同时,无疑缔造了更多中产阶级,并使中产阶级拥有更有质量的生活。

英格兰味道

赫尔曼·塔罗尔医生家里,他的女友在客厅里撒满英国杂志。据称,这样可以让一个庸俗乏味的外科医生显得更有风度。

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英国绅士,这是没有自己传统的美国中产阶级对于自己身份的一种认证。在美国人眼中,对于英国式遗产的继承与保留—系白围裙的女仆或让男管家穿上条纹背心,暗含着这个家庭有着更长远的精神史。“对古风的崇敬”在上流社会随处可见:他们喜欢歌剧和古典芭蕾,喜欢将自己的后代送往男女分校的预科寄宿中学;去欧洲或中东观赏古迹;学习人文科学而非电子工程……

“英国崇拜”是上层品味中必不可少的要素,从服装、文学、典故、举止作派、仪式庆典等等。而中产阶级崇英情节尤盛。在休斯敦周围的人造郊区,中产阶级生活在这些英国名字的公寓中:诺丁汉橡树庄园;阿富顿橡树庄园;茵弗内斯森林别墅;舍伍德森林别墅;布列斯庄园;麦利迪斯庄园。甚至还有一处充满爱尔兰味道的“三叶草庄园”。

若是寻找中产阶级住房的个性,你会发现他住宅前院有一座井房—这是新英格兰建筑风格的组成部分;还会在前门两侧各悬挂一只灯笼,看上去像黄铜或黑铁皮做的老式车灯;高高的白色门柱挂着类似的一盏灯照亮门前小径。

这些家庭门前草坪上的宠物,一定是苏格兰猎犬或爱尔兰猎犬,最常用的名字叫“SEAN”—一个爱尔兰男人最常见的名字。

从塞满信箱的广告目录上邮购商品,这是美国中产阶级乐于选择的购物方式之一。对于渴望上进的中产阶级来说,印有“英格兰母亲”的商品目录充满吸引力。于是不少商品目录出现了英联邦国旗,有一家公司的目录这样写着,“我们是毫不掩饰的崇英派”,他们将不列颠与仿羊毛制品与人造皮革联系在一起。你不但可以在这家公司买到骑兵的佩剑,还可以获得一册邱吉尔的《我的早年生活》。他们还推销银质的书签,上面镀着三位伟大的英国人肖像:莎士比亚、丘吉尔、福尔摩斯。这些以中产阶级为目标的商品目录,不断制造着英国时尚:只有那些把自己想象成英国后裔的顾客,才够资格欣赏印有纹章图案的英式产品。

保罗·福塞尔不无调侃地说到,想象你来到一位中产阶级的家居,跃入眼帘的一切很好,很干净,很整齐。靠墙立着一只用胡桃木板制成的展示柜,一块透明的有机玻璃将数十个方格子与外界隔开。你从没见过这样的摆设:里面有成百个针箍拥挤在一起。女主人很乐意告诉你,她在做针箍收藏。有皇家婚礼箍,有教皇冠针箍,有绘着田园风光的陶瓷箍,当然,所有这些收藏都来自于邮购商品目录。

在行为举止上,他们更崇尚“英国态度”。你不可能发现保守的中产阶级会选择在午后的时间做爱,在他的家居装饰上往往是些可爱的动物与甜蜜的田园风光,你不可能看到类如法国大革命油画这样激烈的充满意识形态的装饰。他们内敛、从容、缓慢、彬彬有礼。在路上,喜欢开快车的通常只有两种人:一个是想给身边女孩留下深刻印象的中学生;一种是没有安全感,对自己地位忧心忡忡的,而欲从速度上找到浪漫情怀的高尚生活追求者。事实上是这样,地位越高的人,车速则越慢,开得越稳。

去纽约,或者到西雅图

一切是一个8岁男孩促成的。这个失去妻子的男人住在西雅图海边的小木屋里。他不相信还会再有真爱,但那个被他的故事打动的女子,此刻正飞奔在纽约至西雅图的高速公路上。她听到了男孩在午夜的诉说。她为一个城市而来,为一段浪漫的爱情而来。

这是个温情的城市,西雅图的温暖湿润让人们想起咖啡,想起海鲜,令人蓝调及爵士乐。这个城市没有因为微软、波音等大公司总部云集于此而充满商业气息。相反,这里是全美国最具知性、最浪漫的城市。

于是,西雅图像纽约时差3小时的梦中郊区:阳光下的码头,不甚喧闹的集市,相邻鱼市之间密布的专业书店,出售明信片的商店和飘着咖啡香的酒吧。法国哲学家伯纳德·雷威说:“如果要我选择一个能够让我找回迷失方向的城市,而且只能选一个的话——那么就是这里:西雅图。”这座城市的许多博物馆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你还能说些什么呢?我喜欢西雅图自由的、不墨守陈规的气氛。”

在中产阶级的爱情故事里,这个美国人,他该有西雅图血统,他必须沿着由西向东的一条线横行,穿越整个美国来到纽约。在帝国大厦,去享受完美的爱情。

关于西雅图与纽约,仿佛是中产阶级的两面,一面是精神生活里自由、随意、优雅和尊贵,一面写着物质生活里世俗欲望、冒险与成长—自从1897年美国5个自治市合并以来,纽约便成了世界的中心,并于20世纪20年代达到顶峰。美国的《民族》杂志写道:“全国上下,拥有雄心壮志的、急于功成名就的、幻想发财致富的,还有自作聪明的人们都把眼睛盯在了曼哈顿岛。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是,评判人的标准不仅要看他们想成为什么人,还要看他们是什么人,而且还要以此为基础,即美国至少半数的国民都是纽约人。”在战后,这里的一切都是上升和卓越的象征:飞行员、空中飞人、棒球的本垒打、爵士乐手的即兴琶音、玛丽莲·梦露掩不住的裙子,还有股票市场,一切都处于上升的状态,似乎地心引力暂时失去了作用。

在纽约成长起来的人们,更渴望生活在一个自由的、环保的、健康生活的城市,像西雅图。对于美国中产阶级来说,可以疗伤的,可以拯救他们的,可以给他们完美爱情的,只会在西雅图这样充满阳光的西部。在很多关于美国的故事中,生活在纽约的中产家庭受到了伤害,他们相信可以在西雅图得到安慰。于是他们继续相信爱情,并努力追寻一个完美的婚姻。

然而,生活在纽约的中产家庭受到的伤害需要穿越整个美国去疗伤。对于美国中产阶级来说,可以疗伤的,可以拯救他们的,可以给他们完美爱情的,只会在西雅图这样充满阳光的西部。虽然他们受伤于纽约,但是却相信可以在西雅图得到安慰,于是他们继续相信爱情,并努力去追寻一个完美的婚姻。

美利坚榜样

难以想象,一个缺少原生文明,以殖民地身份独立,不满230年历史的国家如今是全球惟一的超级大国,诞生于其中的自然科学家、经济学家、哲学家与作家等摘取了这个世界大部分桂冠。成长于其中的电影演员、歌手、运动员很快成为全球偶像。每个人的轨迹各不相同,但有一条线索却很明晰:他们生于平凡,却都秉承一种国家精神。无论是身居象牙之塔、舞台还是竞技场,他们都在建筑并维护着美国精神。

玛丽莲·梦露:一个国家的记忆

谁还能像玛丽莲·梦露及她身边的男人—棒球皇帝狄马·乔,作家阿瑟·米勒,影帝尤·蒙顿,总统约翰·肯尼迪更能代表美国的1950年代。

在美国,梦露不是某一个人的,她是战后50年代每个美国人的情人。她的像黄金一样的头发,和那个时代的富裕与天真是如此相配。她的红唇,成了好莱坞与美国文化的象征:性感,时髦,艳俗。这样的中产女郎在随后的岁月里不断添加脚注,伊丽莎白·泰勒的黑发带着1960年代异教冷艳、反叛的毒液;莎朗·斯通的金发却带着1980年代享乐与冷峻。

“只有钻石才是女人最好的朋友。”性与黄金,在美国的奔腾时代焕发出无限光彩。玛丽莲也许对金钱的嗜好并不那么贪婪:“媒体评论我为1949年的挂历拍摄裸照,我的错误并没有什么,因为我急切地需要50美元将我的车子从典当行里赎回。”中产阶级接受她的坦诚,也接受她的平庸。最后为她的死亡恸哭:这个原名诺玛·简的女孩步入好莱坞之前,是个飞机制造厂的女工,那时候的她忧郁、自闭、少言寡语。这个美丽女人在1950年代说,在飞机上,她有了被需要的感觉。她成了那个年代里每个美国人的情人。

迈克·乔丹:俗世英雄

能够进入NBA联赛场地为篮球呐喊的,只会是收入丰裕者。收入底层者只能在电视机前为喜爱的球队助威。迈克·乔丹注定是热爱运动的美国中产阶级英雄。

在篮球场上充满风度,所有的表现中规中矩,积极进取,无可争议。乔丹天生是一个偶像,他超乎寻常的球技超越了意识形态,他的魅力跨越了阶级、种族和文化,他的黑亮充满质感的肌肤在展示体育中最具光芒的东西。迈克·乔丹的家庭出生使得他生长环境相对黑人区儿童显得优裕,他的体育生涯一帆风顺,他注定是个品学兼优的天才。他的慈善、坚忍与无懈可击的技术使他成为NBA最佳的形象大使。

和中产阶级形象的乔丹不同,同时代的巨星丹尼斯·罗德曼则带着黑人社会底层一切色彩,他的一切全部和意识形态有关:他在进入NBA前的偷窃行为,他的口无遮拦,他的头发的颜色,他的惹事生非。他会在一些年轻人眼里是个叛逆英雄,而在保守的中产阶级那里,则可能以同情或原谅的眼光,将NBA看成是好莱坞大片,戏剧性决定需要罗德曼这样的人。这种鲜明的对比有时像老虎伍兹与拳王泰森或迈克·杰逊。后者收入再多,也永远进入不了美国中上层。

比尔·克林顿:做诚实的政治家

最终,美国中产阶级原谅了克林顿,就像他们曾经宽容过许多平民。他们对独立检察官斯塔尔反感之极,对类似色情小说的斯塔尔报告厌恶之极。作为基督徒国家的美国当然不会任意对一个不真诚的人、一个行为不检的人抱有多少好感,特别是他们的公众人物。但他们因为一些人利用掌握的社会公器对克林顿过分严厉而产生同情心。他们记起了这个平民总统的种种可爱之处,此刻,他像他们的刚刚成年的孩子,正在为一次错误而懊悔不已。他们像看到好莱坞电影里悲剧的最柔弱处,他们泪如雨下,他们轻易地原谅了他们的总统,而那些对总统的一丝抓着不放的人更像是他们的敌人,美国的敌人。

1998年底的拉链门事件没有将克林顿赶出白宫,却使得克林顿在未来穷困潦倒的日子里,飞往世界各地演讲的路上增添许多听众。这个年轻的,平和的,时常露出无辜笑容的总统的自传也因此覆盖世界书市。克林顿生逢了伟大的时代,这个时代造就了一批卓越的总统。这些总统们基本上都是中产阶级出生。影响力已经高过国父乔治·华盛顿的罗纳德·里根,之前是美国好莱坞电影二流明星,他用星球大战计划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彻底拖垮一个和他们一样伟大的强国。而尼克松,如果没有水门事件,他同样该在美国史上涂抹重重的一笔。乔治·W·布什似乎更像个新富阶级代言人,但他给了中产阶级安全感。这个站在演讲台上身体前倾,目光逼人,却经常口不择言的总统,将国家权力操纵得淋漓尽致。不管你是否愿意,世界正按照他的逻辑行走。

而克林顿无疑是最可爱的美国中产阶级形象之一。他缔造了一个新经济时代。使曾经黯淡的“美国梦”在上个世纪末重新放出光芒,并使众多自以为怀揣钥匙的移民纷纷踏进这个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