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文嚼字”的好处
首先,现实
各个领域的学术活动都可能被外界整体诟病,前面肯定有一点:与现实结合不紧密。当然,对于单一的学术活动来说,这样的批评并非无懈可击。因为在学术上进行基础传承和理论建构也是非常有价值的。但就某个领域而言,如果绝大多数人一致忽略了课题的现实性,那就有问题了。《嚼字》出现之前的中文出版物有100多种,各有特色,各有所长。但在对现实的关注上,显然不如“咬文嚼字”。
《嚼字》批评的对象是很有选择性的。首先,它在公共领域广为流传,是一种在现实中流动的语言。我们不妨把语言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在现实社会中流传的,有明显实际影响的;另一种只存在于古籍和文献中,或者只在特定区域使用,普通人很少阅读和接触。嚼字重在前者。鲁迅先生曾说:中国人的大部分知识,是靠小说和由小说编成的戏曲。今天,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最常规的文化阅读是以报纸、广播、影视和互联网为主体的大众传媒,这些媒体已经深深地嵌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
美国传播学者罗杰·菲德勒教授曾这样描述一个美国人典型的一天:起床前先听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和交通状况,然后边穿衣服边看早间电视新闻或脱口秀,再在早餐时快速浏览晨报。在坐车去公司的路上,他们打开车里的收音机听新闻和最新的交通状况,或者听自己喜欢的书和音乐。办公室里,一份传真过来的新闻简报与金融、贸易和杂志的报纸排在一起,等待阅读。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为了减轻压力,他们可能会听调频广播的音乐节目,或者播放其他磁带和光盘。准备晚餐时,电台或有线电视的新闻节目会在后台为他们提供信息。而且,方便的时候,他们会看看早上没机会看的报纸专版[1]。今天,中国人的生活,尤其是中国城市人的生活是相似的,即大众媒体已经成为他们生活空间中无处不在、有影响力和吸引力的存在。
鉴于大众传媒对人的直接而普遍的影响,嚼字特别重视,可以说绝大多数的批判案例都来自于此。那些针对不同媒体的批评文章,排列在如行走在语言森林、一针见血、文章医院、利用话题、跟踪屏幕等栏目中。同时,编辑部还精心组织,精心策划,在一年时间里集中批评一类媒体。2005年《众矢之的》栏目总标题为《咬晚报》,选取了北京晚报、长沙晚报、城市晚报、春城晚报、今夜晚报、兰州晚报、南宁晚报、齐鲁晚报、钱江晚报、《齐鲁晚报》。2006年《众矢之的》栏目总标题为《请给荧屏以亮点》。被检查的12家电视台分别是CCTV 1、安徽卫视、北京卫视、重庆卫视、东方卫视、广东卫视、黑龙江卫视、湖南卫视、山东卫视、四川卫视、云南卫视、浙江卫视,检查结果也每月在杂志上公布。
在选择批评对象时,咬文嚼字充分注意了语言中那些在现实中流动的、出现频率高、影响面广的部分。央视春晚在电视节目中的特殊性以及在观众中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就不用多说了。《嚼字》多年来专注于这一特殊的电视节目,从语言运用的角度,以错误列表、公开信等不同形式发表批评。《百家讲坛》是中央电视台以传承历史文化为宗旨的电视节目。由于其精心策划和巧妙设计,也引发了一波收视热潮。一时间,“坛坛满好酒”成了《百家讲坛》的美誉。2008年,编辑部应读者要求,在“众矢之的”栏目中以“上坛评酒”为总标题,每月对丹、孔、易中天、刘等12人的发言进行挑毛病,引起广泛关注。
第二,准确性
有学者指出,《百家讲坛》传播了一种扭曲、歪曲的传统文化,该栏目应该改版或停刊。这也是媒体批评的一种风格。它的特点是批评家根据自己的学识和知识对一种媒介现象提出自己的否定意见。然而,这个观点并不是解决正在讨论的问题的唯一方法。被批评者完全有可能有自己的理由和充分的陈述,双方的反对意见也有可能同时并存。所以进行这样的批判不会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因为只要有理有据,也会成为一种说法。另一方面,“嚼字”里的文章不一样。他们对所选对象的批评不仅非常清晰明确,而且非常中肯。这就是准确性的含义。为了更具体地说明准确性,我们来看看以下两个关键案例。
1.2007 165438+29.00《铁道建设报》第28版有一篇介绍《家有儿女》中刘星的扮演者Zray的文章,题目是《Zray,豆蔻少年的成名史》。文章中的豆蔻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豆蔻又名“草果”,为多年生常绿草本植物,产于东南亚,在我国广东、广西、云贵等省也有分布。唐代杜牧《送别诗》中有一句:“花十三余,豆蔻初二月。”后来人们把女人十三四岁的年龄叫做豆蔻。用Zray这个年轻男演员来形容显然是不合适的。[2]
2.2007年8月16日,国防时报专栏发表署名秦岩的文章《加强领导干部作风建设要把握的几个问题》。汉代著名学者刘向也说:“少而好学如朝霞;坚强好学,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学,明如烛。”这句劝诫学生的名言不是刘向说的,而是师旷和金平在《说苑》中说的。刘向只是《说苑》的作者[3]。
可见这两位作者提出的观点是准确的,也是排他的。
正是因为这个特点,所以《嚼字》的编辑和作者应该具有特殊的学术素养。在这些特殊的品质中,至少应该有深厚的学术积淀和纯粹的态度。
深厚的学术积累不仅要吃饱肚子,更要运用自如。被列为批判对象的易中天在《咀嚼文字》2008年合订本的序言中说:“《咀嚼文字》的作者和编者总是摆事实、讲道理,把前因后果、脉络、出处依据说清楚。”没有深厚的学术积累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纯粹的态度在这里应该包括真诚和强硬。于丹在《百家讲坛》中多次提到,《论语》有两万字。其实这只是她的印象,并没有实际统计过。《嚼字》作者耐心细致地统计了《论语》20篇,发现于丹所依据的版本只有15 918字。在这里,作者很难完全回避一个关于《论语》的常识,因为这篇文章的传播力是《百家讲坛》无法相比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解决的绝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
第三,建设性
任何形式的批评都是消极的或破坏性的。显然,学术意义上的破坏是有积极意义的,它至少对一个具体现象做出了合理的、有理有据的判断。而在《咀嚼文字》中进行的媒体批判,不仅给出了否定的判断,其背后还隐含着建设性的取向。
首先,从杂志的定位和受众设计来看,它有这么深刻的含义。关于杂志的定位,在《嚼字》中有一个简洁明了、生动活泼的说法。针对国内语言文字使用中“邋遢、晦涩、低俗、游戏化”的令人担忧的趋势,该刊确定了自己的基本立场:“咬书报期刊,咬世人该咬的错误;咀嚼字字句句,咀嚼世间有嚼劲的文字。”编辑团队立志做“中国护堤”。“咬书咬报咬杂志,咬错了世界上该咬的东西”,这是杂志表述的常态,即负面或破坏性的判断。但这样一种破坏,其实是为了承担起“汉语守护者”的责任,消除语言使用中的草率、朦胧、低俗和游戏化,重建语言传播过程中的良性秩序和规范。那么,这种破坏就包含了建设。
杂志将编辑、记者、校对、节目主持人、广告制作人、中学语文教师、文秘人员列为目标受众,充分显示了其对建设性的不懈追求。通信有一个看门人理论。所谓把关人,是指在信息传播过程中,承担信息筛选、控制信息流向和方向、直接影响受众对信息理解的人。可以说,《嚼字》杂志设定的目标受众在信息流动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他们不仅是信息的传播者,也是信息传播过程中的守门人。该杂志旨在通过影响他们,为社会建立一个健康规范的语言环境。
其次,从具体的批评案例中,我们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建设性的存在。中央电视台(CCTV)是比较注重咀嚼文字的媒体。2006年,编辑部组织编辑、作者“啃春晚”。来自全国各地的作者对春晚的语言文字提出了上百条意见,经过相关专家的详细审核,最终确定了28条意见。编辑部公开发表了这一结果,并专门致函中央电视台。央视理解他们的良苦用心,做出了积极的回应。2007年春晚开幕前,专门邀请编辑部派人帮助春晚剧组检查语言文字。七天来,“嚼字”派出的专家与《春晚》剧组密切合作,夜以继日,发现并纠正了数十处可识别的错误。当年“春晚”播出后,社会各界对央视邀请专家把关的做法给予了充分肯定。由此可见,这里的批评不仅仅是文本分析和文本研究,它伴随着批评家与批评家之间密切的现实互动,甚至是相互合作的新一轮实践建构。
今天,以广播、电视、报纸和互联网为主体的大众传媒几乎渗透到公众的日常生活中。展现在大众面前的媒体产品是一种铺天盖地、无止境的存在。我们可以发现,社会上每天出现的大量观点都与媒体有关。但在这些意见中,大多是个人印象,感情色彩明显,经不起进一步推敲和质疑。嚼字和这个完全不一样。它提倡一种专业的学术批评。所有的成果既是一种现实的修正,也是一种学术的积累和建设,值得珍惜和提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