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伦威尔简介?
克伦威尔出身在清教传统浓郁的东部临近剑桥的享廷登镇,他童年时就读的语法学校的校长比尔德就是一位严厉、虔诚的清教徒,并且出版过一本小册子。比尔德作为清教徒不仅承袭了加尔文的预定论思想,还认同加尔文另一个观点,认为世俗国王比一般人更有可能被诱惑而堕入地狱,这些思想对克伦威尔影响很大,一直萦绕在他接下来的岁月里。17岁时,克伦威尔进入剑桥大学的西德尼·苏赛克斯学院就读,当时学院院长为沃德,沃德也是当时英国著名的清教徒,在他主持之下的西德尼·苏赛克斯学院被当时的坎特伯雷大主教劳德指控为“清教主义的温床”,只是克伦威尔在剑桥就读仅仅一年就因为父丧而返乡,不过克伦威尔在浓郁的清教气氛下成长这点是肯定无疑的。青少年时的克伦威尔在后来保王党人的歪曲下,给世人顽劣调皮,不爱学习的印象,其实我们每个人年轻时都曾经莽撞闯祸过,但这并不妨碍有人长大后脱胎换骨成为纯洁的圣人,而且实际上也并非如此,年轻时的克伦威尔就喜欢沉思,非常善于吸收学习的知识,他还非常热爱读书,当时流行的各种新教著作都是他涉猎的对象,这些与他成年后拥有英国传统绅士的自控与精神上的洁癖是相吻合的。
从流传下来的克伦威尔的画像来看,他是一位十分精干的人,有着实干家与军事家的气质,眼睛精光暴射,脸上肌肉突兀,给人感觉坚强有力。克伦威尔在历史上第一次给人印象深刻的露面,就是我们之前介绍过的,长议会期间他发言要求释放利维本时,那时克伦威尔给人的印象是衣服很不得体,并且不是很干净,脸色红润,声音尖锐,粗砺,精力充沛。但是与他最近距离接触过给他治过病的二位医生,一位来自伦敦,一位是家乡享廷登的家庭医生,都认为他是一个极端忧郁的人,有着很隐秘神秘的内心世界,他有时感觉自己快死了,有时似乎看到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在上空,有时又认为自己将是这个国家最伟大的人,这些现象从现代医学来看是可能是神经衰弱的病征,于是当代人一般认为他当时深受这种精神疾病的折磨,否则也没必要四处寻求治疗。可是从当时清教徒角度来看这是一种炼狱,是成为选民前上帝的考验,是灵魂得到恩宠前必须经历的阶段,其实我个人认为清教徒这种观点更为准确,人类的任何一个精神疾病难道不都是为重生做准备吗?
克伦威尔后来在信中谈到了这种炼狱般的体验,给人感觉是一种脱胎换骨的灵魂重生,在1638年给外甥的一封信中,他写道,“伟大的上帝已经在我的灵魂中作业,从此没有一个造物像我这样将上帝的事业置于自己的生命之上,上帝接受我为儿子,并让我洋溢在光明中,我知道他就是光明,就是照亮黑暗、黑夜的光明,虽然他不让我亲眼看见他,但是让我看见他播撒得很远很远的光明,我已经很知足了。我曾经生活在黑暗中,灵魂充满了罪恶,那样喜欢黑暗,那样地憎恨上帝,但是上帝赐福在我黑暗的心灵中,他宽恕了我,这是多么伟大的宽怨,感谢上帝对我的恩宠,从此我也将为他献身。”这就是克伦威尔描写他获得恩宠以及上帝在他灵魂中作业的感觉,从这些炽热的语言我们可以轻易理解,为什么他后来的许多演讲大量引用圣经的内容,为什么他的许多演讲都如同在布道,如同一位匍匐在上帝面前喃喃自语忏悔的罪人,因为圣经已经熔铸在他的灵魂中。
生命是黑暗的,没有信仰的灵魂是痛苦的,只有上帝的恩宠才能有对他的信仰,才能得到拯救获得幸福安宁,不过最重要的是上帝的恩宠并不发往每一个人,得到他恩宠只是少数人,这些人就是选民,其他没有得到恩宠的,将永远无法获得拯救,这就是当时清教徒的基本观点,也是加尔文教义的要点。同时清教徒还认为,是不是选民只有自己才知道,只有选民自己才能体验到那种被上帝恩宠的感觉,体会上帝在自己灵魂中的伟大作业,清教徒不似罗马天主教徒一般,认为可以通过外在的圣事与洗礼等仪式获得拯救。总之,克伦威尔是一位非常虔诚的清教徒,他真真切切地认为自己是上帝的选民,并准备将自己的一生献给上帝的事业。
这些就是克伦威尔早期的精神历险与宗教体验,一般认为1620年至1631年这段时间,种种人生的困惑使他的生命处于黑暗之中,1628年他前往伦敦游历时是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刻,而1631年后,他基本上感到自己已经获得了拯救,过着清规戒律的清教徒生活,并且学会了在内心深处与上帝进行交流,而不是在黑暗中独自一个人痛苦地滴血。
克伦威尔在享廷登的生活并不平静,他尖刻的语言经常得罪人,特别是他还得罪了市政委员会,使当选市政委员的概率变得很小,于是1631年他卖掉了在享廷登的田产,搬到离享廷登五公里远的St Ives镇,St Ives镇是个比较偏僻的小镇,而且他在这里只是租赁而不是购置田产,社会地位也下降了。不过克伦威尔在这里过着平静,严守清规戒律的生活,沉浸在上帝选民的荣耀中,可以说他在这里度过了非常充实幸福的五年。
从1630年开始,对清教徒来说是一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年代,这时劳德成为坎特伯雷大主教,大家都知道劳德推崇的阿米尼教派是所有新教派中最接近天主教的一个教派,而接下来国教圣立甘宗的仪式也果真变得极为繁琐,累赘,每个清教徒都非常担心,担心劳德将英格兰带回到天主教。而且这段时间王后也在王宫中以天主教仪式举行礼拜,弥撒等活动,她有自己的神父,教堂,这些都让清教徒真真切切感到英格兰有一个教皇党,有教皇主义者在活动。其实天主教徒在英格兰法律上受到严格限制,一个天主教士如果在英格兰被发现极有可能被判处死刑,可知当时英格兰人对天主教的仇恨,而阿米尼教派却被强行推广,不只是清教徒,许多传统的圣立甘宗教徒也表示强烈不满。在礼拜日的娱乐活动上,清教徒首先与劳德的高教会发生冲突,清教徒认为表示对上帝的敬仰,礼拜日必须纯洁、清净,不能进行娱乐活动,原本詹姆斯一世也有立法对礼拜日的娱乐活动进行控制,但是劳德却置若罔闻。而且王后也亲自参加礼拜日的舞蹈等娱乐活动,这些都引起清教徒强烈的抗议。劳德还起用了大量阿米尼教派教士作为主教,这些主教强制要求统一的礼拜仪式,而不是之前可以根据个人的良心进行敬拜,这原本是清教徒享有的一点小小的宗教自由,如今也被劳德剥夺了。同时各地教堂重新启用十字架,画像,权杖,圣坛 ,乐器,唱诗班,服装等礼仪器具,清教徒认为这些是偶像崇拜,同样使他们无比的愤怒。我这里借助描写克伦威尔早期的生活,描绘了清教徒细腻丰富的宗教情感,以及他们痛苦的心灵,使大家能够深入了解当时英格兰社会的真实面貌。
清教徒喜欢用布道表达自己想法,表达自己对信仰的感受,他们的布道由于真情实感,发自内心,所以对一般人有着强烈的吸引力。克伦威尔本人也非常喜欢布道,后来有一位主教向查理一世证实,克伦威尔非常热衷于俗人布道,他也因此被指责为好为人师,就是指他喜欢通过布道劝诫、劝勉其他人。不过此时劳德的高教会只允许内容与阿米尼教派教义相似的布道,而且薪资只提供给准许布道的牧师,原本市民可以筹集钱款给自己喜欢的布道牧师,公司也可以资助布道牧师,如今这些都是被禁止的行为,这些使清教徒十分受伤,自然对劳德与查理一世极为不满。而这些更是使克伦威尔极度伤心,他十分清楚布道对灵魂成长的重要意义,他说,“医院医治人们的身体,而布道则医治人类的灵魂,布道可以建造心灵的圣殿,得到精神的食粮,使人变得虔诚圣洁,布道是真正的慈善事业。”
可以想象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清教徒的信仰环境越来越恶劣,而宗教信仰关乎永生,永恒,对于信徒来说是人生中最重大的事,这种环境使清教徒非常的压抑,苦闷,特别对于克伦威尔这种极其虔诚、敏感的人,更是痛苦不堪。1631年时,当年的田地收成也不好,克伦威尔萌生了前往北美殖民的念头,当时温斯罗普已经在马萨诸塞殖民二年,这二年间,许多对英格兰信仰环境不满的清教徒陆陆续续前往马萨诸塞。据说有一天克伦威尔与后来议会的另外二位领导人,Arthur Haselrig和John Hampden,已经在一艘准备前往北美的船上等待枢密院的准行批文,但是这次准行申请没有获批,这次航行也就作罢。有人戏言,如果知道这三个人后来会把查理一世送上断头台,不要说批文,就是扔也要把他们扔出英格兰。
1636年他继承了叔叔的遗产,从此在物质生活上彻底摆脱的窘境,不久他举家迁往Ely镇。Ely镇是Fens湖中的一个孤岛,这里的自然条件比较恶劣,人们利用湖中的鱼类等水产品来作为生存资源。显然Fens湖属于公***用地,没有明确的私有产权,于是查理一世授予一家公司特许状,准许他们抽干湖水将这里开发为良田,这就是著名的圈地运动的一种,只是一般圈地圈的是公***草地,山地,而这里圈的是湖泊。但是这对Ely镇的民众来说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他们的生活资源将锐减,生活将陷入绝境,于是他们举行各种抗议,强烈反对填湖造田,或者要求获得足够的田地补偿。他们选择克伦威尔作为他们的代言人出面与王室政府交涉,克伦威尔当时完全是出于良心才参予此事,因为这件事与他的利益关系不大,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观。在克伦威尔的联络组织下,由镇上每个人出资聘请律师与这家公司打起了漫长官司,并且最后取得胜利保住了Fens湖。他领导Ely镇民众的这种抗议从广义上来说是在反抗国王的特权,反抗国王对臣民权利的侵犯,为全英格兰民众申张自己的权利提供了一个成功的范例。
这件事也使克伦威尔在社会上名声大振,为他进入政坛铺平了道路,大家都认为他是一个为民众谋福利的人。短议会时克伦威尔作为剑桥镇的议员参加了议会,我们之前介绍过像剑桥镇这种自治市,本地居民对从政并不热心,许多外地乡绅就过来争取他们的议会名额,克伦威尔就属于这种情况,他给镇上每一位穷人捐献一便士,得到一个名义上的住址,于是他也就成为该镇的居民,这也表明克伦威尔当时已经有了一定的号召力,有了一些支持者。
由于比较晚到现场,克伦威尔没有参加双方的第一次大会战,埃吉山大战,但是这场大战有两件事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一个是王军在骑兵上的优势,他们给造成议会军极大的伤亡,另一个是王军的整体素质,王军中许多人是骑士,绅士,或者他们的后代,有着传统的贵族气质,纪律严明,作战勇猛,而议会军多是由下层的学徒工,工匠组成,军纪涣散,散兵游勇一般。克伦威尔敏锐地看到精神力量在战争中的作用,英格兰人传统的贵族气质就是这种精神力量,它使军队的战斗力提高一个档次,于是他相信只有信仰才能激发出一支军队的最大潜力,拥有最强的战斗力。他决定将自己清教信仰注入军队中,使军队为信仰而战,为上帝的事业而战,他将上帝事业的成功作为世俗成功的标志,因为只有这样人们才可能获得拯救进入天堂,这岂不就是最大的成功。当时很多人无法理解他这种做法,但是克伦威尔不为所动,坚持自己的理念,以自己的想法整顿军队。不过他知道议会军与王军的情况不同,王军可以以传统的贵族气质作为精神力量,但是议会军作为平民的军队不可能有这种贵族气质,于是他招募人员时尽量不召有产阶层或者老兵油子,而是从贫穷人员中招募虔诚的清教徒,他认为这些人才会为信仰,为自由,平等而战,才可能产生最大的战斗力,甚至比传统的骑士、绅士更有战斗力。
于是他将军队变成信仰的大熔炉,将信仰注入每一个人的心中,使有信仰者更加坚定,没有信仰者也随之有信仰,他使军队充满着基督之爱,充满着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温暖深情,他使军中的每一个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基督信仰,知道上帝在每个人心中的重要性,使每个人都将为心中的上帝而战。对于清教徒来说清规戒律是至关重要的,同样地铁的纪律对这支清教徒军队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克伦威尔严明军纪,不准喝酒,赌博,甚至说脏话等,于是这样一支军队更不可能有兵变,抢劫,侵犯公***财产等罪恶行为,可以说这绝对是一支上帝的军队。同时克伦威尔非常重视牧师在军中作用,他认为牧师有着与大炮一样的威力,可以使军队无畏无惧,这也是人们常说的一手枪,一手圣经,或者这种说法,圣人应当拥有上帝的嘴同时手上还要有上帝的剑。由于克伦威尔本人的信仰倾向于清教徒中的独立派,这些牧师通常是独立派清教牧师,于是克伦威尔就将他的军队变成独立派清教徒的大本营。议会军不断的失利使许多议员悲观失望认为议会方最终难逃失败的命运,一些议员甚至将家中的金银珠宝运往海外作最坏打算,主和也成为议会的主旋律。但是经过整顿后的克伦威尔军队一扫这种阴霪的气氛,在1643年5月Lincolnshire郡的Grantham遭遇战中初战告捷,克伦威尔的骑兵战胜了不可一世的王军骑兵。议会非常兴奋,奖励了克伦威尔军队三千磅税收,也就是说,他可以在周边地区收取3000磅的税,但是克伦威尔却将这场胜利归于上帝,他说,“上帝将胜利给了我们,把失败留给敌人。” 从此慢慢地克伦威尔的军队被称为铁军,他也慢慢的将人类送上***和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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