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割草搂麦。

陈:割草搂麦。

农家出生的男孩,从小就帮父母干农活。我记不清我开始工作的确切年龄了。按照农村人归结的一般规律,说一个男生一顿饭能吃个包子就是好帮手。基于此,我判断在我六七岁的时候。我也记不清最早学的是什么农活,但我大体记得我能做的农活是拔草、割草、抱柴、抱麦穗、掰玉米、剥玉米等。小时候干的一些农活是我喜欢的,留下了美好的回忆。有些是无法忍受,但又不想做,所以投出一种痛苦。

我最喜欢的农活是割草。我家和隔壁的一个亲戚家共用一头黄牛。牛喜欢吃草。每当春天草长的时候,我就背着一个小柳条笼子,背着一把短镰刀去割草,下到巴河或者上白鹿原坡去割草。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白鹿原的名字,只说上山割草。割草总是结伴而行,几乎没有人单独行动。除了活泼有趣,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就是安全。当时沟梁原坡上有狼活动。在此期间,经常有人在山坡或山沟里偶遇狼,甚至发生过一个村子的孩子被狼抓走的骇人灾难。父亲总是在我出去割草的时候提醒我,不要一个人上坡,找两个同伴骑一骑。

村里只有三四个和我同龄或者不同龄的伙伴。今天我找他,明天他会来找我。三四个人聚在一起,就商量去哪个沟或者哪个梁上割草,然后嘻嘻哈哈地走出村子。小麦收割完毕,进入炎炎夏日,阳光如火。伙伴们都在坡梁下的沟荫里坐下来,玩一个抓石头扔石头的游戏,或者打扑克玩到太阳落山,然后抓起一把短镰刀割草。最诱人的乐趣就是抓蚱蜢。有麦蚱蜢和秋蚱蜢。前者长在麦穗上,吱吱叫。我和我的朋友曾经在麦田里抓过蚱蜢。我们一着急就忘了黄麦,把它踩倒了,引来了麦田主人的责骂。但是这只麦蚱蜢的声音很单调,很快兴趣就转移到了秋蚱蜢身上。所谓秋蚱蜢,是相对于小麦蚱蜢而言的。当小麦蚱蜢完成一次蜕皮,会唱歌的时候,秋蚱蜢就从埋在地下的卵里钻出来,全身淡绿色,像刚蜕皮的绿豆。秋蚱蜢生长在长满刺枣的田野上、贫瘠的山坡上和墓地里,很难捕捉到它们。我和朋友们简直等不及它完成三次蜕皮和羽化成为会唱歌的蚱蜢,于是我们在荆棘中寻找它,常常不在乎脚和小腿是否被荆棘尖锐的刺弄得布满血痕。抓一只小秋蚱蜢,放在用竹条编成的蚱蜢笼里,每天用野生稻苗的内芯喂它。看着它在小笼子里一天天长大,完成三次变成羽翼丰满的蚱蜢,像铃铛一样响亮而有节奏地歌唱,我常常陷入一种陶醉。这只秋蚱蜢生命力很强。如果精心喂养,它常常能唱到深秋甚至霜降时节,为安静寂寞的农家院子增添一缕欢乐的声音?抓秋蚱蜢的时候太专注太投入,经常忘记割草。无论是抓到秋蚱蜢的兴奋,还是抓不到秋蚱蜢的沮丧,都会在拿起短镰刀开始割草后很快消逝,只有怕割的草太少,是父亲责备的眼神。

最不想干却又不得不干的农活就是搂麦。我家有十六七亩地,大部分分散在原来的坡地上。只有35亩能浇水的水田,被分割成四五块,散落在巴河。养牛积累的土壤肥料不够施在一年能收两茬的小麦和种玉米的水田上。原来坡上的单粒小麦根本施不了土肥。小麦看着黄,不拉几把,收割时几乎受不了镰刀,麦茬地里散落着许多穗。村里的村民把这种细度的叫麦猴毛,小耳朵的叫麦蝇(苍蝇头),剪这种麦猴毛。父亲铲起一块块都像猴毛的麦子,我提着一个用粗铁丝做成的大筐紧紧跟在后面,去抱丢失的猴毛。到目前为止印象最深的是离村子最远的那块地叫唐家坡顶,是我家原坡上最大的一块地,大概两亩左右,周围没有一棵树。我拖了一个一米宽的大铁丝网当铁丝网,我从东到西抱在另一个旁边,再从西到东抱。真的就像给这只刚拔完猴毛的猴子梳理头发和身体一样。这个铁丝筐不算重,拖着也不累。关键是斜坡上翻滚的热浪太让人受不了了。火盆般的太阳在头顶烧火,晒了大半天的麦茬冒着热气。把篮筐拖过去,又把篮筐拖过来的过程,正在翻来覆去。尽管戴着草帽,头皮和脸还是感觉难以忍受的烘烤灼伤,更别说身体和裸露的小腿了。从家里带来的沙果叶的茶早就喝完了,汗水好像都滴到主流里了,干得我连一口都吐不出来。看着一大半还没抱过的麦茬,想哭的时候又觉得无奈。看到同龄的伴侣在远处的斜坡上拥抱,似乎是一种安慰。农场娃娃都要干这种活,谈不上劳动的单调和无聊。那时候他们不懂这些优雅的字眼,虽然他们真的忍了?还有一天晚上我和爸爸坐在院子里吃饭的时候,我抓起妈妈刚蒸好的白面馍馍吃了一口。父亲会顺口说,白面馍香吗?太好了。你到底喜不喜欢吃?爱吃。明年,抱抱麦子,别再噘嘴了。当你忍受不了拥抱小麦的痛苦时,一想到吃白面包子就让你变得坚强?这是我学到的关于劳动的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