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森林列昂诺夫原文|读后感|欣赏
高中毕业后,波利亚·维切罗娃来到莫斯科学习。她此行还有一个目的——了解父亲。她的父亲维赫罗夫是莫斯科林学院的知名教授。由于长期与妻女分居,学术观点不断受到批评,他的性格让女儿多疑。后来,她知道了父母分居的原因,理解了父亲的清高和正直,澄清了误会。卫国战争爆发,波利亚终于问心无愧地上了前线。在前线,她遇到了父亲的养子谢辽沙。兄妹二人勇敢爱国,感情深厚。一生坎坷的护林员维赫罗夫在一系列林业辩论中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他的森林保护思想得到了越来越多的人的支持和理解,最终他的名誉完全恢复,被任命为林学院院长。春节来了。在我的家乡延加河畔,相识的维赫罗夫一家在新希望相聚。
选集
又一个月过去了,清算的日子到了。在切列季洛夫文章的影响下,林学院专门为维赫洛夫召开了学术答辩会。一个由格欣·安斯基领导的特别委员会调查了伊万·马特维季奇的教学活动。人们曾私下说,塔拉坎·采夫在看了63页的调查报告后,用老人的尖声说出了奥涅金中的一句名言:“他死了。”要知道,教研室主任维赫洛夫是迷路了。人们参加答辩会的唯一目的就是想听听林业领域的巨头们有什么要说的,从而一窥未来的风向...学院礼堂,曾经是凯瑟琳女王时代贵族们最喜欢的玛祖卡舞,现在座无虚席。Gratsianski的人独自坐在后排左侧的露天画廊下。他们的核心人物安德烈·伊奇克、耶伊奇克和切克坐在中间,表情严峻。查克年纪最大,也最恶毒,垂着两撇灰色的小胡子,戴着一副宽边眼镜。说到以上三个字,林学大家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甚至不敢拿自己姓氏的偶然同音开玩笑。在辩护报告开始时,查克,一个不吸烟的人,假装成检察官,坐在前排开始做笔记。另外两个“查克”退到走廊里,一边抽烟一边探头探脑,关注着会议的进展。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准备向袖手旁观挪步。格欣·安斯的基本人没有出现。会前,人们满怀敬意地说,他身体不好,血红蛋白急剧下降。
这一次伊万·马特维季奇很有自知之明,他在规定时间的一半就完成了防守。他对教研室的工作只字不提,对强加在他身上的各种罪名也不洗刷。而是直截了当地重复他的理论,态度冷静而固执,语言朴实,就像给孩子讲课一样,似乎完全不把自己的厄运放在心上。他一边说,一边凭记忆在黑板上写下数字和表格。他知道自己的名声一落千丈,只好引用俄罗斯在森林方面的杰出人物,甚至引用不从事林业的化学家门捷列夫的话:我们留给后代的永远不应该少于我们得到的。虽然他被谴责为犯罪悲观主义者,但他仍然坚持重复说,要像彼得一世那样,每公顷500立方米的用材林,需要太多的幼年种植园才能生长。这让朋友们不得不为他捏一把汗。最后,他表示愿意听取反对派提出的任何积极建议,并与他们展开讨论。这种若无其事的大胆举动不仅激起了敌对阵营的愤怒,也让一些主席团成员感到恼火和沮丧。
“死到临头,总要有一点转恶为善的心吧,”切克从座位上插话,重重地摔了笔记本。
然后宣读调查委员会的报告。为了不让观众感到厌烦,它省略了维赫洛夫“冗长而繁琐”的统计表和图表,而是在维赫洛夫会破坏植物生态平衡的结论上大做文章。由此,调查报告得出结论:维赫洛夫认为自然是一种自发的力量,人类是自觉的力量,可以随意约束或强化自然。就这样,维赫洛夫把人类和自然都当成了抗体,人类的劳动成了自然的敌人。委员会由此得出另一个结论:既然维赫洛夫认为人类活动不可能与自然和谐,不可能知道自然过程,那么他就必然陷入不可知论。虽然维赫洛夫坚持研究森林法,掌握自然力,但这一点被当作小细节忽略了...调查报告接着说,维赫洛夫向学生宣扬人与自然、自我意识与自发性、精神与物质的冲突,效果十分恶劣,本质是宣扬宗教迷信。综上所述,可以看出维赫洛夫痴迷于康德的残迹、斯潘塞的流毒、马赫主义和教条主义,在某种程度上也愿意与无知的瓦库拉为伍。学院里的老守夜人瓦库拉·特雷佩·莱什琴科拒绝接受新思想,坚信灵魂永远不会死亡...接下来的辩论像音乐会表演一样生动有趣。
奥斯米诺夫做了非常正式的辩护发言。维赫罗夫的其他防守队员同样胆小。塔拉坎采夫也发表了讲话。他指出,尽管有植物-生物-地理-群落的异化,他仍然认为异化不能等同于退化。之后,对方释放了第一个赤膊男子。他肆无忌惮地咆哮,维赫洛夫要求森林提供越来越多的好处,这让人们想起了普鲁士地主,他们主张通过长期的森林管理,地球将成为富人取之不尽的源泉。在苏联,这种观念早已被摒弃。这可以说明维赫洛夫对反苏的外国社会经济制度有着浓厚的兴趣...这家伙还说,仔细分析一下维赫洛夫和旧世界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大有裨益,但在过去,这只是被忽略了...他的妻子出生在德国波默罗伊的一个女地主家庭,正是这个地主掠夺了中国延加河的森林。不难看出,毁林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他试图通过阻碍森林再生,让社会主义的后代陷入绝境。“这是一个学术圣地,我们暂且不谈维赫罗夫的政治动机,但这并不意味着不需要采取紧急措施……”他的演讲一结束,查克就跳上了讲台。他很像一门大炮,又矮又壮,走路时小胡子间带着轻蔑的微笑,仿佛在说,多么伟大的事件浪费了他宝贵的时间。Vikhrov座位下的地板嘎吱作响,随着Chuck的脚步颤抖。
查克首先开玩笑,承认他从未去过俄罗斯森林,尽管他在国外生活时曾在蒂罗尔所谓的长寿林区漫游...但那是出于旅行的目的,绝不是出于对古代遗迹的迷恋。什么是我们先进时代的森林?只是你嘴上的胡子。契克断言,森林作为低效作物,很快将让位于成熟期较短的植物,如亚麻等。但让他非常高兴的是,拉梅教授为了纪念失去的阔叶林和针叶林而发出的长长的哀号让契克想起了雅罗·斯拉夫纳的哭泣和丹尼尔·扎托基·尼克华丽的祈祷。
“要我说,刚才我们听到的答辩报告足以让人吃上饭了,”查克气喘吁吁地说,表现得像一个被观众惯坏了的演说家。“这说明,请原谅,坐在我们面前的森林人道主义代表的思想是如此贫乏...虽然在这个惊天动地的时代,我们的社会绝不会向他的多愁善感妥协,也不会同意把普通的原木当成图腾。他让我想起了中国的另一位林务员格拉夫。虽然在告别阿纳多尔的森林管理区时,他没有喝酒,但他一个接一个地拥抱了每一个树干...如果你想听,我还可以举出另一个更搞笑的小丑。他是森林保护军的上校,死于1874年。他负责管理图拉省的国有森林。他临死前留下遗嘱,希望在自己的棺材里装满冷杉树枝,同时请求树木原谅他这种奢望。嘿,嘿!.....我不幸读到了维赫洛夫的杰作。对不起,书名已经完全忘记了...但他热情的呼号和对任何思想家不分青红皂白的崇拜让我震惊。哦,当然,Baynard de clervaux打算用橡树和山毛榉做导师,可见其理论的道德水平之低。此外,福马·日本京都电子工业株式会社·比斯基只能在山林中获得内心的平静...但是,我们敏感而美丽的年轻一代的教育者应该知道,为了寻求永无止境的解放风暴,我们早已抛弃了庸俗的和平。如果作者已经堕落到一定要哗众取宠苏联读者的地步,那么我劝他不要忘记孔在他的《神雕侠侣》里,因为我记得孔子也说过类似智慧的关于松柏的话!不,我的多疑的同行们,原谅我们,抛弃你们的道德说教,把你们这些无足轻重的死人从我们的康庄大道上挪开——从上面提到的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的煽动者贝纳德开始!瓦兰吉人600年的历史就不用说了,完全可以理解我们拥有主权,已经有些迷茫的森林状况!.....不,我热爱森林的同事,请允许我告诉你,人类是从树上掉到地上,走出原始森林,来到空旷的叶萍,才开始有思维能力的。也就是说,在文化发展史上,对森林的破坏即使不是完全进步的,至少也是完全符合规律的...西方国家早就摆脱了阻碍其发展的森林。虽然早在1665年,多德·多德列和科琳就预言森林砍伐会给他们的国家带来不可挽回的灾难...但是现在,森林的匮乏并没有阻止他们过上富裕的生活,还是挑战了一个拥有世界三分之一森林储量的大国,吼,吼!.....维赫洛夫把森林比作巨人阿塔兰塔,认为森林是千百年来世界经济的巨人支柱,这让我们想起了阿塔兰塔的兄弟普罗米修斯。后者的名字,如果来源于希腊语,更类似于印欧日耳曼语系的Pr^amathyus,意为钻木取火。不难想象,如果普罗米修斯有幸被我们被斥责的教授收为弟子,那么这个世界就再也别指望点燃资产阶级进步之火了!同样,如果维赫罗夫先生对资产阶级采取这样的态度,可想而知他会如何对待无产阶级的进步之火——只要他还执政!需要指出的是,一些资产阶级煽动家已经不止一次地诅咒我们在历史上采取了大胆的行动,我们决不允许任何人再用‘露骨的表面’的诽谤之词来恐吓我们...尤其是,如你所见,我自己也不是一个植物人...甚至相反!”查克说到这里,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皮。“但这并没有让我感到任何不便...除了在美女面前...他们不会原谅我没有卷发……”
“你真是厚脸皮,一个大老头子了,还这么邪恶!”Vikhrov坐在那里,摇头叹息。这一刻,他勇敢无畏的精神不可避免地让所有人感到惊讶。
查克假装没听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们真的应该给这个林业疯子适当的安置,他声嘶力竭地呼吁我们回到莽林,”切克在演讲结束时说。“我不是反对精彩廉价的野人生活,我只是担心像我这样又老又弱又胖的人,不能安全地坐在树枝上,哪怕是最舒服的树枝。可想而知,这位颇为声名狼藉的同事,能够高度评价我们的真诚愿望:让他连同他所占据的位置一起,摆脱文明的枷锁!祝你一路平安,掉头回森林去吧,在saecula saeculorum,长胡子的自然之子。”
在半个小时高度集中的演讲中,切克像放烟花一样大吵大闹,但走到座位上时,却听不到掌声。在他多年的经验中,这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都尴尬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只有那些家伙在为油嘴滑舌的查克欢呼。但是,可以看出他们中的一些人也是胆小怕事,心虚的。另外两个躲在外面抽烟的“契卡”见势不妙,干脆不露面了。观众们一致将同情的目光投向泰然自若的维赫洛夫。这时,格拉琴斯基亲自出马,投入战斗。他在一个骄傲的学生的帮助下进来了。他的整个举止表明,只有具有伟大智慧和勇气的人,才愿意在健康不佳的情况下履行社会和道德义务。他衣冠不整,步履蹒跚,仿佛每走一步都是在死亡边缘挣扎。他穿过寂静的观众,下巴藏在裹得紧紧的羊毛围巾里,表情既悲伤又肃穆。只有当人们为一个病了很久,最后去世的人举行葬礼时,才会有这种表达。虽然Gratsianski缺乏大量的血红蛋白,但当他接近他的狩猎目标时,魔鬼的欢乐火花无法停止从他下垂的眼睑下闪耀,而且越来越强烈。由于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去参加会议,他没有等不知所措的主席为他安排演讲就直接走上了讲台。
大厅里一片寂静。好一阵子,亚历山大·雅科夫列维奇垂下眼睑,保持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力气不够,他还是沉浸在很多回忆里。
“你好,伊万...你在哪里?让我知道!”终于,他开口了,声音是那么的压抑,眼神是那么的黯淡。他看着面如死灰坐在斜对面的维克洛夫。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步。“你好,我以前的兄弟和以前的朋友...你看,我病得很重,但是多年的兄弟情造成的负罪感让我从孤独的病榻上挣扎起来。嘿...不仅要公开承认我和你的长期关系,而且首先要和你说再见...我们一起走了几十年,虽然说不上手拉手,但我们是寸步不让的。请相信我的良心是纯洁的。我想尽办法救了你几百次,才没有让你坠入深渊...哦,不,我不只是指克尼舍夫!.....但是深渊对你是如此的迷人。我承认我的方法有时过于激烈,但对我来说,朋友的社会声誉比他的自我感觉更重要...要知道,当一个溺水的人被从漩涡中拖出来的时候,人们是不会考虑保留他的发型甚至不爱惜他的头发的。如果你愿意把你的卡路里和体力,你的危险和无尽的精力投入到其他的目标中,你将写出多么完美的书,你将使这里这个可爱的国家的高级林务员多么喜悦!..... "说到这里,亚历山大·格拉琴斯基的声音变得异常悲伤,发出大提琴般的低沉呜咽。
“请言归正传,格拉西恩斯基……”奥斯明诺夫鼓起勇气插话。他甚至站了起来,但在对方冷冷的瞪视下,他立刻又坐了下来。
“在这个告别的时刻,伊万,我还是想回顾一下促使我们分道扬镳的严重分歧,”亚历山大·雅科夫列维奇以赞美逝者的口吻继续说道。“在当代,在像科尼舍夫那样毫不费力地把人吃断了脊梁骨,并试图进一步使我们都匍匐在地之后,你们表面上开始为森林的民事权利而呐喊,暗地里却想使森林摆脱一切民事义务...是的,我们曾经爱你...但是我们怎么能听从你的建议,等上几十亿年,让森林死去,最后变成无烟煤呢?亲爱的伊凡,敞开心扉,像兄弟一样,让我们看看有什么样的隔阂。良好的...我们可以帮助您消除根本原因。你能给我们这些普通人解释一下,你号召我们砍树之前要三思吗?是出于什么政治考虑?伊万·努什卡,你是一个思路清晰,知识渊博的人。你不知道苏联有一百万伐木工,每个人浪费一分钟,加起来就是两年!.....伊万,你在深渊的边缘。你能不能最后坦白的告诉我们,你渴望用每年的增长来阻碍苏联的森林采伐?换句话说,给我们一个五年计划的不可告人的目的是什么?”
“去报警吧...够了,性能差!”有人在后排大喊,但用的是假声,以免被人认出来。
会上出现了骚动。
“森林就像一个水源,”奥斯明诺夫再次打断道。“请问,这里没有水吗...有干燥的风来启动涡轮机吗?”
“不要在市民追悼会上闹事!.....”查克转身反驳道。这时,亚历山大·雅科夫列维奇的声音颤抖了,就像寡妇听到了她死去丈夫棺材上的第一声敲门声。
“是的,伊凡,我们都在用一个声音呼唤你,但你无动于衷。我们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向你们告别,我们将用神圣的劳动来弥补你们顽强的死亡所带来的损失。我动情地捏一把新鲜的泥土,洒在你的新坟前,为了英年早逝的你,为了你给我们的欢乐,也为了唉,落空的期望。伊万,我是说当你年轻的时候,当我们从事革命斗争的时候!……"
当亚历山大·雅科夫列维奇走下讲台的时候,坐在前排的人甚至看到了他一颗大大的,浑浊的泪珠,但也许是灯光下的错觉。这些家伙立即用外套把他包起来,送他回家恢复血红蛋白指数...可惜,他们取得的辉煌成绩,立刻被学院的党委书记冲淡了。秘书是一个年纪比较小的研究生,正在机械化教研室写毕业论文。他是党内知识分子的新秀,从五年计划建设基层单位走过来,被提拔到社会工作的领导岗位。他的专业与正在进行的林业争端关系不大,所以他不偏袒任何一方。但答辩会本身就让这个热情、直爽、踏实的人生气了。他不想为维赫罗夫的观点辩护,而是尖锐地指出维赫罗夫的论战很少见,很可疑,与* * * *建设者的身份不相称,尤其是在解决国家经济生活最重要的任务时。虽然他对Gratsianski教授的过去非常钦佩,但不得不说,教授刚才所说的不过是对资产阶级诡辩的一次大攻击。他认为,如果要推翻对方的数据,最好是自己拿出数据。最后,他严厉批评了查克同志,因为查克在讲话中的态度粗俗放肆,他把社会批判变成了烧红的煎锅...他问伊万·马特维耶希有什么要说的,后者回答说不想再多说什么。晚上,人们听说会议的速记记录马上被上级拿走了。
人们还听说,第二天晚上维赫洛夫教研室将改选主任,连无记名投票的选票都准备好了。与此同时,有传言称,被降职的维赫罗夫将前往阿尔泰的一个森林管理区工作,切列季洛夫将兼任教研室主任。——虽然大家一致认为切列季洛夫和殡仪馆经理差不多...出乎意料的是,选举结果是维赫罗夫获得多数选票。切列季洛夫被林业科委开除,并被赶走。早上,在一大堆贺电中,伊万·马特维季奇发现还有一份惊慌失措的格拉琴斯基。他的名字是在男生后面签的。电报详述了伊万·马特维季奇优秀的道德品质,并表示对此从未有过任何怀疑。上述值得纪念的事件发生在1936年。这并没有影响伊万·马特维季奇的健康和社会地位,如果他两年没有发表一句台词的话。然而,在战争前夕,他的两卷本《森林科学导论》突然问世了。格拉琴斯基认为,这是维赫罗夫故意撕毁停战协议。他以十倍的力量揭露和批判这本书。与此同时,人们开始严肃地传说亚历山大·雅科夫列维奇即将被选为通信学院的成员。好在这个传言没有应验。
(姜长斌译)
注意事项:
原文为拉丁文:articulo mortis。
奥地利的旅游区。
雅罗斯拉夫那(Jarrow Slavna),源于古洛斯的作品《伊戈尔的远征》(The Expedition of Igor),丹尼尔·扎托基·尼克(Daniel ZaToki Nick)是14世纪的诗歌作家。
阿塔兰塔,希腊神话中的巨人,按照宙斯的命令,用头和手支撑着天空。
拉丁语: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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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苏联著名作家列昂诺夫出版了小说《俄罗斯森林》。在“粉饰现实”、“无冲突论”盛行的50年代初的苏联文学中,这部史诗作品的诞生改变了战后苏联小说单调呆板的面貌,呈现出清新庸俗的风格,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在众多作家的创作中堪称杰作,也为他带来了首届列宁文学奖的荣誉。
这是一幅俄罗斯森林兴衰历史的巨幅画卷。该画卷以历史和现实为背景,围绕着旷日持久的林学争论展开,画面中心是观点和立场截然相反的两位林学教授维赫罗夫和格拉琴斯基。它探讨了一系列哲学和伦理问题,展示了苏联卫国战争前后半个世纪苏联社会和城乡人民生活的变化。其实这部小说很难归类。它可以被视为一部生态小说或哲学小说。不同的道德观、人生观、伦理观之间的矛盾,以及人与自然、世代之间的传承关系,不断地出现和冲突——大范围的生活场景和多层次的复杂结构,使它更像一座布满旋梯和附属建筑的古建筑。小说的艺术手段多种多样,但同时作家又将深刻的寓意和辛辣的讽刺融于一炉,时而以坦诚热烈的政治评论,时而以细腻丰富的抒情,使这部清新好作表现出高屋建瓴的全景式气势。
从题目上看,俄苏文学中写森林并不新鲜,但列昂诺夫的独特之处在于,他不仅写森林,而是通过森林这个小小的支点,撬起了一块困惑当代人类的巨石:怎样的追求才能真正实现有价值、有意义的人生?生态危机是自然危机还是人类危机?如何才能缓解现代社会进步与道德进步之间日益加剧的矛盾?一系列的问题让这本看似简单的关于森林的小说变得不简单,它成为了一部最具现代意义的作品。
小说中* * *情节并不多,而且由于反复使用倒叙和插叙,其复调结构使得更多的内容在读者的“观光”和想象上像插曲和蒙太奇一样闪现。林业科学家维赫罗夫的学术答辩会摘录,是小说中的一个插曲。《俄罗斯的森林》虽然以森林保护方法的争论为中心,但只是这一次,两位林学教授公开争论,面对面交锋。这是一个转折点。看似普通的辩论,却判断出两条不同的人生轨迹。这场关于实施什么样的森林采伐原则的争论非常有趣。其个性化的人物语言、巧妙的情节结构、寓言式的人物形象读来令人耳目一新,是列昂诺夫创作技巧的亮点。
答辩会就像一场音乐会,以老年人刺耳的声音开始。在这个过程中,大调和小调都是不约而同的,动荡* * *的演奏,真是热闹。秃鹫们以为自己啄食普罗米修斯赢得了胜利,没想到,音乐会的表演越来越像是为自己的毁灭举行的葬礼。格拉琴斯基出场时“发出大提琴般的低沉呜咽”,声音低沉,眼神暗淡,以“赞美死者的口吻”表演他的诡辩。最后,他用颤抖的声音“像寡妇第一次敲丈夫的棺材”结束了自己的表演。只可惜这么辛苦的表演,让垂死的术士输了很多血红蛋白——巧妙的比喻和调侃。
列昂诺夫擅长描绘肖像。早在20世纪20年代中期,他就宣称,他的使命是创造一个“永恒的世界形象”。他无疑是成功的。作品中各种生动、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使结构复杂的作品有了清晰的脉络。在《俄罗斯森林》中,框架以不同人物的性格和生活经历为标志,这使得这部小说中没有一个环节被遗忘,因为每一个完整的人物形象都是典型的。比如,在这段独特的“音乐会”节选中,查克“就像一把硬朗的枪,粗壮结实,走路带着轻蔑的微笑,仿佛在说:多么重大的事件,浪费了他宝贵的时间。”他的话充满了噱头和哗众取宠,半个小时的演讲像放烟花似的,似乎要置对手于死地;奄奄一息的格拉琴斯基(Gratsianski)饰演病了很久的魔鬼,蜷缩在自己的大衣里,闪着喜悦的光芒,随时准备猎杀自己的“好兄弟”——然而,列昂诺夫没有让这场拙劣的表演得逞。有很多具有陀思妥耶夫斯基心理和思维能力的作家,早早地躲在这场审判的幕后,时而恶作剧,时而讽刺,把审判的权力交给了一个不偏不倚的年轻秘书。至于戴着伪装面纱炫耀学识的格拉琴斯基,即使有病态诡辩的迷惑表现,声音再委婉动听,也难以挽回失败的定局。在小说的最后一节,作者毫不客气地将其描述为附着在海象身上的皮虱,恰如其分。
小说中的主人公装载着重大题材,形象必须高大。正如黑格尔所说,史诗人物胸中有整个奥林匹斯,心中充满了一群神的力量。维赫洛夫是俄罗斯千千成千上万优秀知识分子的写照,是作者心目中的理想人物。书中花了大量笔墨塑造了这个始终以国家命运和事业利益为最高原则,以社会原则排除个人荣辱和情感,全心全意投身于事业的人物形象。也许他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停的说教,比如求婚的时候说森林,认女儿的时候说人生哲学。然而,在这次学术答辩会上,这个理想人物消除了唯一的缺点,列昂诺夫使他达到了更为纯粹的道德完美:面对格拉琴斯基咄咄逼人的气势,维赫罗夫只是摇头叹息,回应了一句指出对方在与森林无关的话题上“迂回”的话。主角因沉迷于讨论敌人而显得过于幼稚和软弱,但奇怪的是,他的创造力并没有消退——这就是作者艺术形象的魅力所在。从小说的整体结构来看,答辩会这一集显然不是维赫洛夫塑造形象的重点。而“野心勃勃而又浮躁”的格拉琴斯基,在虚幻、暧昧、不择手段之后,却被作者以退为进的举动击中要害,体现了维赫洛夫“徜徉在崇山峻岭中,徜徉在不为人知的江河溪流中”的沉稳,不求功名,更不求多。
由此,我们可以充分看出列昂诺夫的艺术技巧是精巧细腻的,细节看似普通,实则蕴含着深刻的美学考量。小说的每一部分都代表着一个特定的世界,每一个人物都是作者哲学思想和创作理念的载体:创造与毁灭,真实与虚伪,谦虚与骄傲——意象之间有着有机的联系,而这种联系的枢纽就是小说的最大主题——俄罗斯森林。这无疑是作品最重要的象征意义,体现了作者的诗意之心。自然是最公正的,其实寂静的森林才是答辩会的最终裁判。在这场争论中,它不再是一个纯粹的自然之物,而是一个区分真理与邪恶的试金石,一面可以反映人类美丑的镜子。
贝娄曾经说过:“艺术始于森林。”弥漫在俄罗斯森林中的神秘与寂静,造就了列昂诺夫深沉宁静的心理,使俄罗斯森林充满了哲学内涵。这部小说关注林业问题,触及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在广阔的时间跨度上,历史地理、哲学伦理、社会道德、林学、美学包罗万象,对人类社会与历史、生存与哲学都具有积极的现代意义,无愧于“二十世纪俄罗斯社会百科全书”的美誉。看完之后,很有益处。
(骆巧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