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门

纪·哈·纪伯伦(Kahlil Gibran)(1883~1931),黎巴嫩诗人、作家、画家。被称为“艺术天才”、“黎巴嫩文坛骄子”,是阿拉伯现代小说和艺术散文的主要奠基人,20世纪阿拉伯新文学道路的开拓者之一。生于黎巴嫩北部山乡卜舍里。12岁时随母去美国波士顿。两年后回到祖国,进贝鲁特“希克玛(睿智)”学校学习阿拉伯文、法文和绘画。学习期间,曾创办《真理》杂志,态度激进。1908年发表小说《叛逆的灵魂》,激怒当局,作品遭到查禁焚毁,本人被逐,再次前往美国。后去法国,在巴黎艺术学院学习绘画和雕塑,曾得到艺术大师罗丹的奖掖。1911年重返波士顿,次年迁往纽约从事文学艺术创作活动,直至逝世。著有散文诗集《泪与笑》《先知》《沙与沫》等。纪伯伦是黎巴嫩的文坛骄子,作为哲理诗人和杰出的画家,他和泰戈尔一样都是近代东方文学走向世界的先驱,“站在东西方文化桥梁上的巨人”。并有评论说“上帝的先知于其身复活”。同时,以他为中坚形成的阿拉伯第一个文学流派——叙美派(即“阿拉伯侨民文学”),全球闻名。

纪伯伦青年时代以创作小说为主,定居美国后以写散文诗为主,小说几乎都用阿拉伯文写成,有短篇小说集《草原新娘》(1905)、《叛逆的灵魂》和长篇小说《折断的翅膀》(1911)等。《折断的翅膀》写东方妇女的悲惨命运和苦斗,谴责贪婪、欺诈和屈从,歌颂自尊、意志和力量。小说以主人公充满哲学意味的独白、对话和叙述,特别是被压迫被损害者充满激情的倾诉著名 。用阿拉伯文发表的作品还有散文《音乐短章》(1905),散文诗集《泪与笑》(1913)、《暴风雨》(1920),诗集《行列圣歌》(1918),以及《珍闻与趣谈》(1923)、《与灵魂私语》(1927)等。他用英文写的第一部作品是散文集《疯人》(1918)。此后陆继发表散文诗集《先驱者》(1920)、《先知》(1923)《沙与沫》(1926)、《人之子耶稣》(1928)、《先知园》(1931)、《流浪者》等,以及诗剧《大地诸神》、《拉撒路和他的情人》等。《先知》是代表作,以一位智者临别赠言的方式,论述爱与美、生与死、婚姻与家庭、劳作与安乐、法律与自由、理智与热情、善恶与宗教等一系列人生和社会问题,充满比喻和哲理的东方色彩。纪伯伦并自绘浪漫情调和深刻寓意的插图。

纪伯伦认为要唱出“母亲心里的歌”,作品多以“爱”和“美”为主题,通过大胆的想象和象征的手法,表达深沉的感情和远大的理想。思想受尼采哲学影响较大。作品常常流露出愤世嫉俗的态度或表现某种神秘的力量。是阿拉伯近代文学史上第一个使用散文诗体的作家,领导过阿拉伯著名的海外文学团体“笔会”,为发展阿拉伯新文学做出过重大贡献。他的作品已译成世界多种文字,受到各国读者的欢迎。最先介绍到中国来的是《先知》(冰心译,1931)。从50年代起,逐渐为中国读者所了解。

编辑本段生平

在短暂而辉煌的生命之旅中,纪伯伦饱经颠沛流离、痛失亲人、爱情波折、债务缠身与疾病煎熬之苦。他出生在黎巴嫩北部山区的一个农家。故乡的奇兀群山与秀美风光赋予他艺术的灵感。12岁时,因不堪忍受奥斯曼帝国的残暴统治,他随母亲去美国,在波士顿唐人街过着清贫的生活。1898年,15岁的纪伯伦只身返回祖国学习民族历史文化,了解阿拉伯社会。1902年返美后仅一年多的时间,病魔先后夺去了他母亲等三位亲人。他以写文卖画为生,与为人剪裁缝衣的妹妹一起挣扎在金元帝国的底层。1908年,他有幸得到友人的资助赴巴黎学画,并得到罗丹等艺术大师的亲授指点。1911年他再次返美后长期客居纽约,从事文学与绘画创作,并领导阿拉伯侨民文化潮流。当他感到死神将临,决心让自己的生命之火燃烧得更加光耀,遂不顾病痛,终日伏案,直到48岁英年早逝。

纪伯伦是位热爱祖国、热爱全人类的艺术家。在生命的最后岁月,他写下了传遍阿拉伯世界的诗篇《朦胧中的祖国》,他讴歌:“您在我们的灵魂中——是火,是光;您在我的胸膛里——是我悸动的心脏。”爱与美是纪伯伦作品的主旋律。他曾说:“整个地球都是我的祖国,全部人类都是我的乡亲。”他反对愚昧和陈腐,他热爱自由,崇尚正义,敢于向暴虐的权力、虚伪的圣徒宣战;他不怕被骂作“疯人”,呼吁埋葬一切不随时代前进的“活尸”;他反对无病呻吟,夸夸其谈;主张以“血”写出人民的心声。

文学与绘画是纪伯艺术生命双翼。纪伯伦的前期创作以小说为主,后期创作则以散文诗为主。此外还有诗歌、诗剧、文学评论、书信等。《先知》是纪伯伦步入世界文坛的顶峰之作,曾被译成二十多种文字在世界各地出版。

纪伯伦的画风和诗风一样,都受英国诗人威廉?布莱克(1757—1827)的影响,所以,文坛称他为“20世纪的布莱克”。1908年—1910在巴黎艺术学院学习绘画艺术期间,罗丹曾肯定而自信地评价纪伯伦:“这个阿拉伯青年将成为伟大的艺术家。”纪伯伦的绘画具有浓重的浪漫主义和象征主义色彩,在纪念馆收藏。

在东方文学史上,纪伯伦的艺术风格独树一帜。他的作品既有理性思考的严肃与冷峻,又有咏叹调式的浪漫与抒情。他善于在平易中发掘隽永,在美妙的比喻中启示深刻的哲理。另一方面,纪伯伦风格还见诸于他极有个性的语言。他是一个能用阿拉伯文和英文写作的双语作家,而且每种语言都运用得清丽流畅,其作品的语言风格征服了一代又一代的东西方读者。美国人曾称誉纪伯伦“象从东方吹来横扫西方的风暴”,而他带有强烈东方意识的作品被视为“东方赠给西方的最好礼物”。

早在1923年,纪伯伦的五篇散文诗就先由茅盾先生介绍到中国。1931冰心女士翻译了《先知》,为中国读者进一步了解纪伯伦开阔了文学的窗扉。近十多年来,我国又陆续出版了一些纪伯伦作品。这位黎巴嫩文坛骄子在中国有越来越多的知音。

编辑本段评价

他是位热爱祖国、热爱全人类的艺术家。在诗《朦胧中的祖国》中讴歌:“您在我们的灵魂中——是火,是光;您在我的胸膛里——是我悸动的心脏。”他曾说:“整个地球都是我的祖国,全部人类都是我的乡亲。”

爱与美是纪伯伦作品的主旋律,文学与绘画是他艺术生命的双翼。

他的作品既有理性思考的严肃与冷峻,又有咏叹调式的浪漫与抒情。他善于在平易中发掘隽永,在比喻中启示深刻的哲理。他清丽流畅的语言征服了一代代世界读者。

编辑本段著作

短篇小说集《草原新娘》《叛逆的灵魂》

长篇小说《折断的翅膀》

散文《音乐短章》《花之咏》

散文诗集《先知》(被认为是他的代表作)《泪与笑》《暴风雨》《先驱者》 《沙与沫》《人之子耶稣》《先知园》《流浪者》

诗集《行列圣歌》

《珍闻与趣谈》《与灵魂私语》

散文集《疯人》

诗剧《大地诸神》《拉撒路和他的情人》

编辑本段《先知》

先知

……

有一个名叫Almitra的女子从圣殿里出来,她是一个预言者。

Almustafa以无限的温蔼注视着她,因为她是在他第一天进这城里的时候,最初寻找

他相信他的人中之一。

她庆贺他,说:

上帝的先知,至高的探求者,你曾常向远处寻望你的航帆。

现在你的船儿来了,你必须归去。

你对于那回忆的故乡,和你更大愿望的居所的渴念,是这样的深切;我们的爱,不能

把你系住,我们的需求也不能把你拘留。

但在你别离以前,我们要请你对我们讲说真理。

我们要把这真理传给我们的孩子,他们也传给他们的孩子,绵绵不绝。

在你的孤独里,你曾守卫我们的白日,在你的清醒里,你曾倾听我们睡梦中的哭泣与

欢笑。

现在请把我们的“真我”披露给我们,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关于生和死中间的一切。

他回答说:

阿法利斯的民众呵,除了那现时在你们灵魂里鼓荡的之外,我还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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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爱

于是爱尔美差说:请给我们谈爱。

他举头望着民众,他们一时沉默了。他用洪亮的声音说:

当爱向你们召唤的时候,根随着他,

虽然他的路程是艰险而陡峻。

当他的翅翼围卷你们的时候,屈服与他,

虽然那藏在羽膈中间的剑刃也许会伤毁你们。

当他对你说话的时候,信从他,

虽然他的声音会把你们的梦魂击碎,如同北风吹荒了林园。

爱虽给你加冠,他也把你钉在十字架上。他虽栽培你,他也刈剪你。

他虽升到你的最高处,抚惜你在日中颤动的枝叶,

他也要降到你的根下,摇动你的根柢的一切关节,使之归土。

如同一捆稻粟,他把你束聚起来。

他舂打你使你赤裸

他筛分你使你脱壳

他磨碾你直至洁白

他揉搓你直至柔韧

然后他送你到他的圣火上去,使你成为上帝圣筵上的圣饼。

这些都是爱要给你们作的事情,使你知道自己心中的密秘,在这知识中你便成了"生命"心中

的一屑。

假如在你的疑惧中,只寻求爱的和平与逸乐,

那不如掩盖你的裸露而躲过爱的筛打,

而走入那没有季候的世界,在那里你将欢笑,却不是尽量的笑悦,你将哭泣,却没有流干眼泪。

爱除自身外无施与,除自身外无接受

爱不占有也不被占有

因为爱在爱中满足了

当你爱的时候,你不要说"上帝在我心中",却要说"我在上帝的心里"

不要想你能引导爱的路程,因为若是他觉得你配,他就引导你

爱没有别的愿望,只要成全自己

但若是你爱,而且需求愿望,就让以下的作你的愿望吧:

溶化了你自己,象溪流般对清夜吟唱着歌曲

要知道过度温存的痛苦

让你对于爱的了解毁伤了你自己

而且甘愿地喜乐地流血

清晨醒起,以喜扬的心来致谢这爱的又一日

日中静息,默念爱的浓欢

晚潮退时,感谢地回家

然后在睡时祈祷,因为有被爱者在你的心中,有赞美之歌在你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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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哀乐

于是一妇人说:请给我们讲欢乐与悲哀。

他回答说:你的欢乐,就是你的去了面具的悲哀。连你那涌溢欢乐的井泉,也常是

充满了你的眼泪。不然又怎样呢?悲哀的创痕在你身上刻的越深,你越能容受更多

的欢乐。你的盛酒的杯,不就是那曾在陶工的窑中燃烧的坯子么?那感悦我的心神

的笛子,不就是曾爱尖刀挖刻的木管么?当你欢乐的时候,深深地内顾你的心中,

你就知道只不过是那曾使你悲哀的,又在使你欢乐。当你悲哀的时候,再内顾你的

心中,你就看出实在是那曾使你喜悦的,又在使你哭泣。

你们有些人说:欢乐大于悲哀。也有人说:不,悲哀是更大的。我却要对你们说,

他们是不能分开的。他们一同来到,当这个和人负席的时候,要记住那个正在你床

上酣眠。真的,你是天平般悬在悲哀与欢乐之间。只在盘中空洞的时候,你才能静

止,持平。当守库者把你提起来,称他的金银的时候,你的哀乐就必需升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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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孩子

于是一个怀中抱着孩子的妇人说:请给我们谈孩子。

他说:

你们的孩子,都不是你们的孩子,

乃是“生命”为自己所渴望的儿女。

他们是借你们而来,却不是从你们而来,

他们虽和你们同在,却不属于你们。

你们可以给他们以爱,却不可给他们以思想,

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

你们可以荫庇他们的身体,却不能荫庇他们的灵魂,

因为他们的灵魂,是住在“明日”的宅中,那是你们在梦中也不能想见的。

你们可以努力去模仿他们,却不能使他们来象你们,

因为生命是不倒行的,也不与“昨日”一同停留。

你们是弓,你们的孩子是从弦上发出的生命的箭矢。

那射者在无穷之中看定了目标,也用神力将你们引满,使他的箭矢迅疾而遥远地射了

出去。

让你们在射者手中的“弯曲”成为喜乐吧;

因为他爱那飞出的箭,也爱了那静止的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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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工作

于是一个农夫说:请给我们谈工作。

他回答说:

你工作为的是要与大地和大地的精神一同前进。

因为惰逸使你成为一个时代的生客,一个生命大队中的落伍者,这大队是庄严的,高

傲而服从的,向着无穷前进。

在你工作的时候,你是一管笛,从你心中吹出时光的微语,变成音乐。

你们谁肯做一根芦管,在万物合唱的时候,你独痴呆无声呢?

你们常听人说,工作是祸殃,劳力是不幸。

我却对你们说,你们工作的时候,你们完成了大地的深远的梦之一部,他指示你那梦

是何时开头,

而在你劳力不息的时候,你确在爱了生命。

从工作里爱了生命,就是通彻了生命最深的秘密。

倘然在你的辛苦里,将有身之苦恼和养身之诅咒,写上你的眉间,则我将回答你,只

有你眉间的汗,能洗去这些字句。

你们也听见人说,生命是黑暗的,在你疲瘁之中,你附和了那疲瘁的人所说的话。

我说生命的确是黑暗的,除非是有了激励;

一切的激励都是盲目的,除非是有了知识;

一切的知识都是徒然的,除非是有了工作;

一切的工作都是虚空的,除非是有了爱;

当你仁爱地工作的时候,你便与自己,与人类,与上帝联系为一。

怎样才是仁爱的工作呢?

从你的心中抽丝,织成布帛,仿佛你的爱者要来穿此衣裳。

热情地盖造房屋,仿佛你的爱者要住在其中。

温存地播种,喜乐地刈获,仿佛你的爱者要来吃这产物。

这就是用你自己灵魂的气息,来充满你所制造的一切。

要知道一切受福的古人,是在你上头看视着。

我常听见你们仿佛在梦中说:“那在蜡石上表现出他自己灵魂的形象的人,是比耕地

的人高贵多了。

那捉住虹霓,传神地画在布帛上的人,是比织履的人强多了。”

我却要说:不在梦中,而在正午极情醒的时候,风对大橡树说话的

小的草叶所说的更甜柔;

只有那用他的爱心,把风声变成甜柔的歌曲的人,是伟大的。

工作是眼能看见的爱。

倘若你不是欢乐地却厌恶地工作,那还不如撇下工作,坐在大殿的门边,去乞那些欢

乐地工作的人的周济。

倘若你无精打采地烤着面包,你烤成的面包是苦的,只能救半个人的饥饿。

你若是怨望地压榨 葡萄酒,你的怨望,在酒里滴下了毒液。

倘若你像天使一般地唱,却不爱唱,你就把人们能听到白日和黑夜的声音的耳朵都塞

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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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理性与热情

于是那女冠又说:请给我们讲理性与热情。

他回答说:

你的心灵常常是个战场,在战场上,你的“理性与判断”和你的“热情与嗜欲”开战

我恨不能在你的心灵中作一个调停者,使我可以让你们分子从竞争与衅隙变成合一与

和鸣。

但除了你们自己也作个调停者,作个你们心中的各分子的爱者之外,我又能做什么呢

你们的理性与热情,是你航行的灵魂的舵和帆。

假如你的帆或舵破坏了,你们只能泛荡,漂流,或在海中停住。

因为理性独自统治,是一个禁锢的权力,热情不小心的时候,是一个自焚的火焰。

因此,让你们的心灵将理性升到热情之最高点,让它歌唱;

也让他用理性来引导你们的热情,让他在每日复活中生存,如同大鸾在它自己的灰烬

上高翔。

我愿你们把判断和嗜欲,当作你们家中的两位佳客。

你们自然不能敬礼一客过于他客;因为过分关心于任何一客,必要失去两客的友爱与

忠诚。

在万山中,当你坐在白杨的凉荫下,享受那远田和原野的宁静与和平——应当让你的

心在沉静中说:上帝安息在理性中。

心在沉静中说:上帝安息在理性中。

当飓暴卷来的时候,狂风震撼林木,雷电宣告苍穹的威严,——应当让你的心在敬畏

中说:上帝运行在热情里。

只因你们是上帝大气中之一息,是上帝丛林中之一叶,你们也要和他一同安息在理性

中,运行在热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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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苦痛

于是一个妇人说:请给我们谈苦痛。

他说:

你的苦痛是你那包裹知识的皮壳的破裂。

连那果核也是必须破裂的,使果仁可以暴露在阳光中,所以你们也必须晓得苦痛。

倘若你能使你的心时常赞叹日常生活的神妙,你苦痛的神妙必不减于你的欢乐;

你要承受你心天的季候,如同你常常承受从田野上度过的四时。

你要静守,度过你心里凄凉的冬日。

许多的苦痛是你自择的。

那是你身中的医士,医治你病身的苦药。

所以你要信托这医生,静默安宁地吃他的药,

以为他的手腕虽重而辣,却是有冥冥的温柔之手指导着。

他带来的药杯,虽会焚灼你的嘴唇,那陶土却是陶工用他自己神圣的眼泪来润湿调转

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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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自知

于是一个男人说:请给我们讲自知。

他回答说:

在宁静中,你的心知道了白日和黑夜的奥秘。

但你的耳朵渴求听取你心的知识的声音。

你常在意念中所了解的,你愿能从语言中知道。

你愿能用手指去抚触你的赤裸的灵魂。

你要这样做是好的。

你心灵隐秘的涌泉,必须升溢,吟唱着奔向大海;

你无穷深出的宝藏,必须在你目前呈现。

但不要用称来衡量你未知的珍宝;

也不要用杖竿和响带去探测你知识的浅深。

因为自我乃是一个无边的海。

不要说我找到了真理,只要说我找到了一条真理。

不要说我找到了灵魂的道路。只要说,我遇见了灵魂在我的道路上行走。

因为灵魂在一切道路上行走。

灵魂不止在一条道路上走,也不是芦草似的生长。

灵魂象一朵千瓣的莲花,自己开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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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教授

于是一位教师说:请给我们讲教授。

他说:

除了那已经半睡着,躺卧在你知识的晓光里的东西之外,没有人能向你启示什么。

那在殿宇的阴影里,在弟子群中散步的教师,他不是传授他的智慧,乃是传授他的忠

信与仁慈。

假如他真是大智,他就不会命令你进入他的智慧之堂,却要引你到你自己心灵的门口

天文家能给你讲述他对太空的了解,他却不能把他的了解给你。

音乐家能给你唱出那充满太空的韵调,他却不能给你那聆受韵调的耳朵和应和韵调的

声音。

精通数学的人,能说出度量衡的方位,他却不能引导你到那方位上去。

因为一个人不能把他理想的翅翼借给别人。

正如上帝对于你们每人的了解是不同的,所以你们对于上帝和大地的见解也应当是不

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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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婚姻

爱尔美差又说:夫子,婚姻怎样讲呢?

他回答说:你们一块儿出世,也要永远合一。在死的白翼隔绝你们的岁月的时候,你们

也要合一。噫,连在静默的忆想上帝之时,你们也要合一。不过在你们合一之中,要有

间隙。让天风在你们中间舞荡。彼此相爱,却不要做成爱的系链:只让他在你们灵魂的

沙岸中间,做一个流动的海。彼此斟满了杯,却不要在同一杯中啜饮。彼此递赠着面包,

却不要在同一块上取食。快乐地在一处舞唱,却仍让彼此静独,连琴上的那些弦也是

单独的,虽然他们在同一的音调中颤动。

彼此赠献你们的心,却不要互相保留。因为只有”生命”的手,才能把持你们的心。要

站在一处,却不要太密迩:因为殿里的柱子,也是分立在两旁,橡树和松柏,也不在彼此

的荫中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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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美

于是一个诗人说:请给我们谈美。

他回答说:你们到哪里追求美,除了她自己作了你的道路,引导着你之外,你如何能

找着她呢?

除了她做了你的言语的编造者之外,你如何能谈论她呢?

冤抑的,受伤的人说:“美是仁爱的,和柔的,如同一位年轻的母亲,在她自己的光

荣中半含着羞涩,在我们中间行走。“

热情的人说:“不,美是一种全能的可畏的东西。暴风似地,撼摇了上天下地。“

疲乏的、忧苦的人说:“美是温柔的微语,在我们心灵中说话。她的声音传达到我们

的寂静中,如同微晕的光,在阴影的恐惧中颤动。“

烦躁的人却说:“我们听见她在万山中叫号。与她的呼声俱来的,有兽蹄之声,振翼

之音与狮子这吼。“

在夜里守城的人说:“美要与晓暾从东方一齐升起。“

在日中的时候,工人和旅客说:“我们曾看见她凭倚在落日的窗户上俯视大地。“

在冬日,阻雪的人说:“她要和春天一同来临,跳跃于山峰之上。“

在夏日的炎热里,刈者说:“我们曾看见她与秋叶一同跳舞,我们也看见她的发中有

一堆白雪。“

这些都是他们关于美的谈说。

实际上,你却不是谈她,只是谈着你那未曾满足的需要。

美不是一种需要,只是一种欢乐。

她不是干渴的口,也不是伸出的空虚的手。

却是发焰的心,陶醉的灵魂。

她不是那你能看见的形象,能听到的歌声。

却是你虽闭目时也能看见的形象,虽掩耳时也能听见的歌声。

她不是犁痕下树皮中的液汁,也不是结系在兽爪间禽鸟。

她是一座永远开花的花园,一群永远飞翔的天使。

阿法利斯的民众呵,在生命揭露圣洁的面容的时候的美,就是生命。但你就是生命,

你也是面纱。

美是永生揽镜自照。

但你就是永生,你也是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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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死

于是爱尔美开口了,说:“现在我们愿意问死“。

他说:“你愿知道死的奥秘。

但是除了生命的心中寻求以外,你们怎能寻见呢?

那夜中张目的枭鸟,它的眼睛在白昼是盲瞎的,不能揭露光明的神秘。

假如你真要瞻望死的灵魂,你当对生的肉体大大地开展你的心。

因为生和死是一件事,如同江河与海洋也是一件事。

在你的希望和愿欲的深处,隐藏着你对于来后的默识;

如同种子在雪下梦想,你们的心也在梦想着春天。信赖一切的梦境吧,因为在那里面

隐藏着永生门。

你们的怕死,只是像一个牧人,当他站在国王的座前,被御手恩抚时的战栗。

在战栗之下,牧人岂不因为他身上已有了国王的手迹而喜悦么?

可是,他岂不更注意到他自己的战栗么?

除了在风中裸立,在日下消融之外,“死“还是什么呢?

除了把呼吸从不息的潮汐中解放,使他上升、扩大,无碍地寻求上帝之外,“气绝“

又是什么呢?

只在你们从沉默的河中啜饮时,才真能歌唱。

只在你们达到山巅时,你们才开始攀援。

只在大地索取你的四肢时,你们才真正地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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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饮食

一个开饭店的老人说:请给我们谈饮食。

他说:我恨不得你们能借着大地的香气而生存,如同那"空气植物"爱着阳光的供养。

既然你们必须杀生为食,且从新生的动物口中,夺他的母乳来止渴,那就让它成为一

个敬神的礼节吧;让你的肴馔摆在祭坛上,那是丛林中和原野上的纯洁清白的物品,

为更纯洁清白的人们而牺牲的。

当你杀生的时候,心里对他说:“在宰杀你的权力之下,我同样地也被实杀,我也要

同样地被吞食。那把你送到我手里的法律,也要把我送到那更伟大者的手里。你和我

的血都不过是浇灌天树的一种液汁。“

当你咬嚼着苹果的时候,心里对他说:“你的子核要在我身中生长,你来世的嫩芽要

在我心中萌芽,你的芳香要成为我的气息,我们要终年地喜乐。“

在秋天,你在果园里摘葡萄摘酒的时候,心里说:“我也是一座葡萄园,我的果实也

要摘下榨酒,和新酒一般,我也要被收存在永生的杯里。“在冬日,当你斟酒的时候,

你的心要对每一杯酒歌唱;让那曲成为一首纪念秋天和葡萄园以及榨酒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