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骨头发烧是什么意思啊?

“穷骨头发烧”,是我家乡的一句俗话,汉语词典、成语词典都查不到,它的意思是,穷人一旦有了几个钱或者变成了富人,就要瞎折腾,大把花钱,高消费,穷奢极侈。

首先是“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在“发烧”。他们的物质生活,他们的享受,他们的豪华,他们的摆阔,他们的花钱(谓之烧钱),是我等说不上来,也想像不到的。只能从传媒披露的略知点滴。吃,请客要摆黄金宴,过中秋要黄金月饼,还要吃人体宴(在女胴体上堆放食物),年夜饭要包几万元十几万元到几十万元一桌的;喝,要喝洋酒,喝路易十四,喝XO,喝极品五粮液;抽烟,要抽几百元、一千多元、几千元一条的;穿,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春到冬,一律名牌,并且是欧美的名牌;首饰从黄金到铂金,从水晶到翡翠,全身披挂,不堪重负;手机不断更新,有的同时拥有七八个。住,要住花园洋房,别墅一套又一套,外出下塌,要住上万元、几万元一宿的总统套房;行,飞来飞去是常态,居家时有外国高级轿车,那些洋车名我总记不住,因而也说不出来,从电视上看那车身那么长,总担心它转弯时很别扭,更不知道车内的装置是什么样的。玩,我不知道他们除打高尔夫球、进富人俱乐部之外,还玩什么,大概是玩女人吧,除应急嫖娼之外,还要有固定的情妇,包二奶,一包一大排。

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其实是两种人,一种是老板,私营企业主和国营企业的高管;一种是贪官,揭露出来的少数贪官和尚未揭露的多数贪官。我常常想,他们为什么能一掷千金,出手那么大方呢?当然是由于他们有钱,钱多,多得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钱,多得再怎么用都用不完,所以才敢瞎用、乱用,把钱不当钱而当手纸当废纸用。更主要的是,他们的钱来得太容易(官商勾结是保障)。是不是有个定理能够成立,即“钱来得容易,才出手大方;钱来得越容易,出手就越大方”。若是辛苦钱,血汗钱,是拼着性命、拼上老命才挣来的几个钱,大方得起来吗?像我这样靠几个退休金过日子的人,出门能坐公交车的,决不打的;能回家吃饭的,决不上餐馆;还能穿的衣服,决不会扔掉。虽说不能一个钱掰成两半花,但一个钱总是当一个钱花的,怎么能大方起来呢?我们富不起来,我们是穷惯了,过简单的生活过惯了,便不以为穷了。我们还想着,总担心下岗的工人,一直在外漂泊的农民,和考取了大学而上不起的学生,他们的日子该怎么过?

“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在“发烧”,如果他们的钱来路正当,不是黑钱,不是昧心钱,只要他们不犯法,只要他们不偷税、漏税和所谓的“合理避税”,他们的高消费还是情有可原的,也是说得过去的。(他们的高消费还有利好的一面,就是刺激生产,促进经济发展。像我们这样的人,那些高档商品的生产商和经营商是不喜欢的,因为从我们这儿赚不到钱。他们是为富人生产和销售的。他们讨厌我们“太把钱当钱”了,于是对我们就“不把人当人”。)而利用公款的高消费,老百姓是不能容忍的。有人把美国的一些州政府的办公楼和我国县(市)乡(镇)级政府的办公楼的照片,贴在一起作对照,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人家寒碜,我们阔绰;人家旧,我们新;人家的州政府,不如我们的县政府。我们的区政府就能盖“白宫”,乡政府就敢盖“天安门”。因为人家的政府不敢乱花、不能随便花纳税人的钱,而我们的父母官用起公款来,比从自己口袋里掏钱方便得多。从前,我们的机关,几个人***一个办公室,一个人有一张长条桌一把靠背椅就不错了;现在的厅长、处长,办公室大得像篮球场,办公桌大得像双人床,办公室再不是一间,而是一套,写字间、卧室、床铺、厕所都是配套的,皮沙发也是一套一套的。从前机关的办公室,门口钉的小木牌写着科室名称,门敞开着,来办事的人可以径直进去;现在办公室门口只有编号,门虽设而常关,板门之外还按着钢铁的防盗门。大院门口有门卫把持,大楼底层有专人登记,想找当官的得先电话通报,让你进你才能进去,不让你进,狗腿子便说首长是到那里开会去了。来办事的人,根本弄不清厅长、处长在哪一层哪个编号的房子里,就是大白天他在里面收大包的现金贿赂、在里面与情妇做爱,也万无一失。豪华办公楼、豪华办公室、豪华装修、豪华设施为官员做见不得人的事,提供了极大方便。

外国人把这种奢侈叫“中国式奢侈”。什么是“中国式奢侈”呢?一是爆发户心态,赶紧把受穷时未享受到的补偿起来,喉咙里面伸出手,显得特别贪婪;二是比外国的富人还奢侈,把并不适合中国人秉性的洋玩意儿全盘照搬过来;三是没有社会责任感,钱再多也不做慈善事业。

这种“中国式奢侈”对于并不富俗、尚未经济独立、还不懂事的年轻人影响更恶劣,更可怕。最常见的是,把住宅装修得像宾馆,连自己住在里面都小心翼翼,缩手缩脚,并不舒坦;女人的衣服塞满了衣柜,有不少一次都没穿过的,还不断地添置;一辈子省吃俭用,到晚年却用节省下来的钱看病吃药买保健品;靠贫困家庭供养的大学生,也舍得花钱请客送礼拉关系;才工作不久的年轻人靠贷款搞按揭买大房子好房子成为“房奴”。

市面上管它什么商品,不管质量如何,都要弄豪华包装,不断地换包装;电影、电视的大舞台、大场景、大制作,动辄投资几千万几个亿;大学大合并,竞相圈地建新校区,大笔贷款盖新校舍;城市竞相建大广场,机关竞相盖新大楼,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这一切,用“穷骨头发烧”来概括,是再写意再传神不过了。

“穷骨头发烧”,不仅是金钱的浪费,更要命的是资源的浪费和能源的浪费。我国的资源实在有限,能源并非无穷,土地、水和森林的人均占有量并不多,制约着“穷骨头发烧”,没法无止境地“烧”下去!于是才提出了“节约意识”。其实,“节约意识”我们的老祖宗早就有了,仅《朱子家训》中的两句话“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就够用了,若如不够,再加上《增广贤文》里的十个字“从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由“节约意识”到节约措施、节约行动恐怕“还有一个过程”,希望这个过程早点到来,早点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