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累斯顿大轰炸的对空袭的官方反应

德方对侵袭的政治反应一波三折。某些政府官员,特别是罗伯特·莱伊和约瑟夫·戈培尔,想以之为由废除二战中西方阵营遵守的日内瓦公约,枪决俘虏的盟军轰炸机飞行员。但最后纳粹政府所采取的政治行动仅是把这次轰炸用作反对西方的宣传工具。

戈培尔把德累斯顿大轰炸的死亡人数夸大了10倍,德国外交官向中立国散布夸大的死亡数字,并且展示那些有关废墟、死者、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儿童的照片。碰巧,在德累斯顿大轰炸前一天,一份向中立国公布的德国外务文件指责亚瑟·哈瑞斯为“欧洲头号敌人”,且被当作支持“恐怖大爆炸”的领导角色。

2月16日,戈培尔领导的纳粹宣传部发表了一份新闻稿,概述纳粹宣传路线:德累斯顿没有军事工业,只有文化和诊所。2月25日,公布的名为《德累斯顿——屠杀难民》的新传单上印有两个烧焦的孩子的照片。传单申明,死者不是10万,而是20万。其时还未见官方数字,所以上述死亡人数是推测而来,但国外通讯社,像瑞典的“”就使用“来自柏林的私人渠道”这样的习语。

弗雷德里克·泰勒说道:“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戈培尔的宣传部在三月的副本或节选中将一份官方政治报告泄漏给保持中立的通讯社……在空袭造成的死亡总人数上多加了一个零,使其达到202040”。3月4日,戈培尔在《帝国周刊》中发表了一篇冗长的文章,他向德国公众强调盟军对德国文化象征的破坏和损毁,但对德国战争行为造成的破坏却只字不提。

弗雷德里克·泰勒认为宣传很成功,因为在当时它不仅影响了那些中立国的态度,而且当理查德·斯多克斯引用来自德国新闻社的情报时,其宣传成果渗入了英国国会下院。泰勒称,虽然德累斯顿大轰炸影响了人们对盟国宣称的绝对道德优越感的理解,但(盟国民众的)部分义愤其实源于藉戈培尔的宣传杰作。 根据《牛津第二次世界大战全书》所言,空袭发生两天之后,英国准将科林·麦克凯·麦格里尔森在一份由盟远征军最高指挥部掌控的非正式新闻简报上向记者说到,“雷击”行动的目标是在广大民众的聚集区掷弹,切断救济物资的畅通。美联社的一名战地记者霍华德·考文随后编造了一篇报导,声称同盟国已诉诸恐怖轰炸。报纸社论就此问题穷追不舍,英国下议院议员理查德·斯多克斯长期反对战略轰炸,曾在下议院对此提出过质疑。

城市的毁灭引起英国消息灵通人士的不安。根据记者马克斯·黑斯廷斯1945年2月的报道,德国诸城市上空的空袭已变得与战争结果无甚关联。对全欧洲的有识之士来说,德累斯顿的名字拥有如下***鸣——“易北河畔的佛罗伦萨;如许魅力与优美之家园;特罗洛普小说中的女杰之故乡;贵族子弟游学之圣地”。黑斯廷斯认为,德累斯顿大轰炸使同盟国国民第一次对打击纳粹的军事行动产生怀疑。

事先赞成把德累斯顿列入目标进行轰炸的邱吉尔,事后却对该事件划清界限。3月28日邱吉尔给英军总参谋长以电报的形式发去一份备忘录,同时抄送英国皇家空军参谋长:“在我看来质疑德国城市轰炸的时刻业已到来。虽然有其他诸多借口,但对单单出于增加恐怖的目的进行的轰炸应当再评价。另外我们应开始控制那片被彻底摧毁的土地……德累斯顿大轰炸留下对盟国轰炸行径的严肃质疑。我主张此后我们必须更严格地考虑我们自己而不是敌人的利益来研究军事目标。  外交大臣已向我说及这个事宜。直接交战区后有不少军事目标,比如石油和交通设施。我觉得有必要给予它们更集中、更精确的军事打击。散布恐怖、肆意破坏,这样做即使令人印象再深刻,也不及这一需求来得迫切。”

3月29日,波特姆莱重述邱吉尔的备忘录草案。

3月29日,英国皇家空军轰炸机部队总指挥官阿瑟·哈里斯给英国航空部写信(“抵得上一名英国投弹兵的生命”的措辞显然对应俾斯麦那句著名的言论:“抵得上一名波美拉尼亚投弹兵的生命”):“我[……]尚在思虑中的观点大约这样:毫无疑问我们过去认为侵袭德国城市天经地义。但那么做永远不得人心。现在德国人遭受了挫败。无论如何我们要适当地避免这类轰炸行动继续下去。我从不赞成这类轰炸教条。除非在战略上是合理的,否则侵袭城市就像任何其他战争行径一样让人不堪忍受。但就趋向缩短战争进程与保护盟国士兵们的生命而言,这些战争行径在战略上是合理的。在我看来,我们绝对无权停止那些战争行径,除非确定它们不再具有战略作用。我个人觉得,德国残存的那些城市加起来,也抵不上一名英国掷弹兵的生命珍贵。精神病学家能轻易地解释民众对德累斯顿的这些情感。德累斯顿让人联想到的是德国乐队和易北河畔的牧羊女。但实际上它也是兵工厂集中地、政府行政中心和通往东部的交通枢纽。现在那一切都已不复存在。”

迫于英国空军参谋长们的压力,回应来自其中的坡特尔和阿瑟·哈里斯的观点,邱吉尔经再三考虑,撤销了早先的备忘录,颁布了新版本。1945年4月1日写就的备忘录终极版宣称:“在我看来质疑的时刻已经来临。所谓的对德国诸城施行的‘区域轰炸’应当从我们自身利益来进行评论。如果我们开始控制那片被彻底摧毁的土地,我们和盟军都将遭受严重的膳宿短缺……我们必须看出,从长远而言,我们的进攻更多是伤及自身而非敌人。”